“每座问道台设主擂者一人,挑战者不限。”
“主擂者连胜三场可获调息时辰,败者即刻离场。”
“日落时分仍立于台上者,其所属学院直接晋级十强。”
“擂台设有护命结界,重伤即出,不伤性命。”
叶观星眸光扫过台下跃跃欲试的年轻面孔。
“你们守住的不仅是擂台,更是学院的荣耀。”
他手中玉尺轻敲云锣,清音贯彻九霄:
“问道开始!”
十道虹桥自朝云台延伸至各座擂台,无数天骄化作流光飞掠而去。
“哥,你坐这里,我下去啦。”
阮轻舞莞尔一笑,裙袂翻飞间已凌空跃起。但见紫影翩若惊鸿,竟是抢先众人一步,轻盈地落在最中央那座问道台上。
她素手轻扬,一支流转着月华的玉质符笔现在掌心。不待其他天骄临近擂台,符笔已在虚空中勾勒出万千星轨。笔尖过处,莹莹清辉凝成繁复阵纹,宛若在苍穹之上绘就一幅玄奥星图。
“启——”
随着她轻喝出声,整座问道台骤然绽放出璀璨光华。
一道横贯天地的虚空大阵瞬息成型,将擂台笼罩在朦胧清辉之中。
阵纹流转间,空间微微扭曲,似有万千世界在光幕中明灭。
阮轻舞静立阵眼,银发在灵风中轻扬。
除了置身阵心的她,任何试图靠近擂台之人,皆被玄妙的空间法则轻柔包裹,眨眼间便消失在传送光晕中,只余几声诧异的惊呼在云端回荡。
霞光映照着她从容的身影,宛若在天地间独开一界。
“卧槽!她这手段,简直是不给一点机会。”
“哈哈哈,云族神女,太有意思了。”
“这……这是断绝了所有登台之路啊!”
观战席中响起一片哗然,不少人惊得站起身来。
“妙极!云族神女这一手,当真别出心裁!”
“她布阵的速度与手法,已臻化境……”
“其他擂台早已战得如火如荼,唯独她这里,竟无人能近分毫。”
“不过若是遇上顶尖强者,这传送阵怕是顷刻即破吧?”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动,所有人都被这精妙绝伦的破局之法所震撼。
这无疑是阵法之道在实战中最璀璨的绽放——谁又能说,这不是实力的一种?
“诸位且看——自她踏上问道台起,手中符笔便从未停歇。如今这座擂台,早已被层层叠叠的阵法笼罩。”
阮轻舞的阵法造诣,远超众人想象。
但见问道台上清辉流转,无数阵纹如藤蔓般交织蔓延,幻阵隐匿于云雾,杀阵暗藏于流光,困阵若隐若现,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云席辰原本微蹙的眉宇渐渐舒展,望着那被重重阵法笼罩的擂台,眼底掠过惊艳之色。
她竟将一座简单的擂台化作铜墙铁壁的阵法天地。
并非无人试图以力破阵,然而阮轻舞所布之阵玄奥非常,但见数道强横灵力轰在光幕上,非但未能破开结界,反而如泥牛入海,化作阵法运转的养分,让那清辉愈发璀璨。
问道台上,阮轻舞执笔而立,衣袂在阵法流光中轻扬。她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宛若在绘制一幅天地为卷的绝世丹青。
“云神女——不带这样的吧?”
“我们连被你打的机会都没有吗?”
“我想跪地求饶,神女殿下都不给机会。”
“纵是不能取胜,若能触到神女殿下的指尖,也足以慰平生……”
“若能挨神女殿下一耳光,我都会笑出声来。”
观战席间不知谁轻叹一声,引得不少年轻天骄纷纷颔首。
“那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岂容尔等觊觎?”
清越琴音自相邻的问道台上响起,棠溪隐端坐云端,流鸢琴横于膝上。
他所在的学院,是西神域的天音琴府。
修长指尖拨动间,黑金色琴身流转着莹莹清辉,每一个音符都化作实质的流光,在虚空中绽开金色鸢尾花。
登台者刚闻琴音,便如坠十里幻梦,步履踉跄间已迷失在琴声织就的蜃楼之中。
“什么你媳妇?蓝鸢少主,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乱攀姻缘。”
台下有人愤然高呼,手中长剑发出不甘的嗡鸣。
“她怎么不是我媳妇了?”
棠溪隐挑眉轻笑,墨色长发在琴韵中飞扬。
“我可是月昙神女的神子,这件事——还有谁不知道?我不介意再跟你们细细分说。”
他指尖划过琴弦,漾开一圈涟漪。
他特意选了阮轻舞相邻的擂台,琴音时而清越如泉,时而缠绵如丝,总往隔壁飘去。
“媳妇!往这儿瞧!”
“媳妇!媳妇!看看我呀!”
“我是你夫君!”
“……”
阮轻舞转眸望去,见他一身水蓝色长袍在琴韵中飘举,确如画中走出的仙君。
偏生这张嘴从小就不饶人,总爱追在她身后声声唤着“媳妇”,为此不知挨过多少顿揍,至今仍是众神子中最不招人待见的那个。
记得儿时在她的宫殿中,这少年就常被其他神子套了麻袋丢进莲池。
湿漉漉爬出来时,还要扯着嗓子喊:“你们打我也认了,反正她迟早是我媳妇!”
琴音袅袅间,他朝她眨了眨眼,眸中漾着狡黠的光,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宁可挨打也要宣示主权的漂亮小疯批。
“荒唐!”
问道台上响起一声压抑的低斥。
“这棠溪蓝鸢,多年不见还是这般……恬不知耻!这只不要脸的小疯狗!”
微生君泽冷笑了一声,玄铁战甲在日光下泛着寒芒。
他指间长剑轻转,剑锋掠过空气时带起细微的龙吟。
“算我一个。”
西侧玉座上,兰雪荼慵懒抬眸,薄荷色的瞳孔里凝着霜雪。
他指尖握着长鞭,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冷意。
“这般嚣张,确实该收拾。”
最令人意外的是悟道圣地少主温如许。
这位向来温润如玉的君子,此刻竟也微微蹙眉,湖蓝色长发在风中轻扬:
“棠溪隐,确实很讨厌。你们组队揍他的时候,喊我。”
能让诸多神子同时动怒,棠溪隐这拉仇恨的本事,当真堪称神域一绝。
琴音依旧在云端流淌,棠溪隐却恍若未觉,反而朝阮轻舞的方向又靠近几分,发丝在琴弦震颤间轻轻飘拂。
甚至在无人挑战他的时候,他还不忘弹一曲《凤求凰》,向阮轻舞表达自己的心意。
那副“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让几位神子眸中的寒意又深了几分。
“媳妇!媳妇!你想听什么?我都给你弹呀!”
棠溪隐笑意盈然,眉眼精致,宛若一幅会流动的丹青。
“他可真该死啊!”
这一刻,不仅台下诸位神子指节捏得发白,就连贵宾席上的几位大佬也都面沉如水。
莲华圣尊捻动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顿,雪白袈裟无风自动。
他本该庆幸阮轻舞这般干脆利落地斩断前缘,不似寻常女子纠缠不休。
可为何——
心底却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佛珠在指间流转,每一颗都映着她方才从容的身影。
她说不差他一个时的淡然。
可他怎么该死的——意难平?
淡淡的幽怨目光,悄悄地落向了她。
岁烛瞥见莲华圣尊的神色,有种见到了冷宫弃夫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