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涛号”在驶出噬魂雾区后,又经历了数次不大不小的风波——遭遇了一群能喷射腐蚀酸液的“箭毒水母”,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蕴含混乱星辰元磁的“碎星雨”袭击,还险些闯入一片栖息着大量致幻“迷音海螺”的暗礁区。但在独眼蛟老道的经验与洛九川等人各展所长下,皆有惊无险地度过。船上的氛围,在共历风险后,变得更为融洽。
航行第十日,前方海面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 嶙峋古怪的黑色礁石,如同巨兽的獠牙般刺破海面。空气中的水灵之气愈发充沛,却也夹杂着一股 淡淡的、来自深海的血腥与威压。偶尔可见 一些上半身似人、下半身为鱼尾、或周身覆盖鳞片的奇异生物,在远处礁石间一闪而没,警惕地注视着这艘闯入者。
“我们已进入‘暴乱星海’外围,这里是‘星礁海’。”独眼蛟站在船头,独眼微眯,“海妖一族的巡逻队活动频繁,都机灵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主动攻击或挑衅!”
他转向葛云执事等人,解释道:“海妖一族,是这片星礁海乃至更深海域的实际统治者。他们生于斯,长于斯,个体实力强横,更擅操纵海兽、引动天象。人族修士在此地势单力薄,大多选择与他们交易或合作。前方不远有一处‘星礁鬼市’,是海妖默许、由几个大海妖部族联合一些人族商会建立的交易点,龙蛇混杂,但消息灵通。我们可在那里稍作停留,打探碎星群岛的最新消息。”
半日后,一片由无数巨大珊瑚礁、沉船残骸、以及某种发光玉石搭建而成的 庞大水上集市,出现在视野尽头。集市没有固定的道路,通道是蜿蜒的水道,大大小小的船只、甚至一些驯化的海兽,驮着货物与人在水道中穿梭。各式各样的“店铺” 建立在礁石上、沉船甲板上、甚至巨大的贝壳中,旌旗招展,用的是 一种类似蝌蚪文的通用海族文字。空气中弥漫着 咸腥、药香、血腥以及各种奇异的香料气味。
“怒涛号”缴纳了一笔不菲的“停泊费”(几瓶品质上乘的疗伤丹药)后,得以在一个偏僻的礁石码头靠岸。
“自由活动两个时辰,打探消息,补充淡水灵果。切记,莫要惹是生非,尤其不要得罪海妖!遇事忍三分!”独眼蛟再三叮嘱。
五人分散行动。葛云执事独自走向集市深处,那里有几座气势恢宏的 水晶宫殿,显然是海妖贵族的产业。赵焱与孙淼结伴去采购一些东域特有的解毒、避瘴药材。
洛九川与“星语”则沿着一条较为宽敞的水道缓步而行,好奇地打量着这光怪陆离的鬼市。
他们看到:
人身鱼尾的“鲛人”,在店铺前 用珍珠和珊瑚交换着陆地的精美丝绸与瓷器,歌声婉转动听。
魁梧的“鲨鱼人”战士,扛着血淋淋的巨大海兽尸体,与人类商人讨价还价。
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客,在角落的沉船里交易着 散发着不祥波动的骨骸与矿石。
甚至有几位 气息渊深、衣着华贵、头戴玉冠的“海妖族”青年,在随从簇拥下,闲庭信步,所过之处,众皆避让,显得地位尊崇。
“星语”目光扫过那些海妖族青年,传音给洛九川:“看其服饰与气息,应是‘碧波王庭’或‘深渊皇族’的直系。海妖族内等级森严,王族与皇族拥有呼风唤雨、御使深海巨妖的天赋能力,实力堪比天仙,甚至更强。尽量不要与他们有目光接触。”
洛九川暗暗记下。他发现,这鬼市中流通的货币,除了通用的仙石,更多是一种 蕴含着精纯水灵之力的“深海灵珠”,以及各种 陆地上罕见的灵草、矿石。
行至一处 由巨大砗磲壳搭建的店铺前,店内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这株‘龙血珊瑚’明明说好十颗‘百年灵珠’!你怎么临时反悔?”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响起,说的是流利的人族语言。
“哼!刚才那是看走眼了!这珊瑚品相绝佳,至少蕴含三缕真龙血气!没有三十颗灵珠,休想拿走!”一个沙哑阴沉的声音反驳道。
洛九川循声望去,只见店内,一名穿着朴素、眼睛很大、梳着两条辫子、修为仅真仙初期的人族少女,正紧紧抱着一株 赤红如血、形态蜿蜒如龙的珊瑚,与一名 满脸横肉、散发着地仙初期气息的 章鱼头海妖 对峙着。少女眼眶通红,又急又气。周围几个海妖摊主则抱臂旁观,幸灾乐祸。
“星语”目光落在那株龙血珊瑚上,微微一顿,传音道:“此物确实蕴含一丝微薄龙气,但对人族修士效用一般。倒是……对某些 拥有龙族血脉的海兽或妖族,有激发血脉之效。这章鱼妖,怕是故意刁难**。”
洛九川眉头微皱。他本不欲多事,但见那人族少女孤立无援的可怜模样,心中一动。他上前一步,对那章鱼妖拱手道:“这位道友,买卖讲究诚信。既已谈好价格,临时反悔,恐非君子所为。”
章鱼妖绿豆眼一翻,打量洛九川,见他也是地仙初期,嗤笑道:“哪里来的小白脸?敢管老子闲事?在这星礁鬼市,老子的话就是规矩!滚开!”
那少女见到洛九川,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急道:“这位前辈!小女乃‘听潮阁’弟子,此物是家师疗伤急需之物!求前辈主持公道!”
“听潮阁?”洛九川心中微动,似乎是东域一个人族小宗门,以音律之道闻名。
章鱼妖不耐烦了,一条布满吸盘的触手 猛地卷向少女手中的珊瑚:“拿来吧你!”
少女惊叫一声。
就在触手即将触及珊瑚的刹那——
“定。”
“星语”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并未出手,只是 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绿芒。
那章鱼妖的触手在距离珊瑚一寸处,骤然僵住!并非被外力束缚,而是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垂落下来!章鱼妖本人也 眼神涣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高阶安神类药术! 洛九川心中暗赞。“星语”对药力的掌控,已至化境。
洛九川趁机对那章鱼妖道:“道友,强买强卖,非是长久之计。不若各退一步,十五颗灵珠,如何?”他暗中运转一丝时序之力,声音中带着一种 让人不自觉信服的韵律。
章鱼妖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对方言之有理,下意识点头:“好……好吧……十五颗就十五颗……”
交易顺利完成。少女感激涕零,再三拜谢,留下名帖,言明他日若有差遣,听潮阁必当报答,随后匆匆离去。
章鱼妖片刻后清醒过来,挠了挠头,似乎忘了刚才发生什么,嘟囔着收拾摊位去了。
经此小插曲,洛九川与“星语”继续前行。他们在一家 由老龟妖经营的茶馆坐下,点了一壶用“星泪茶”泡制的灵茶,静静聆听周围修士的交谈**。
从零碎的信息中,他们拼凑出:
碎星群岛近期确实异象频发,有冲天的星光柱出现,引动了深海暗流。
海妖族的“碧波王庭”与“深渊皇族” 都已派出精锐前往探查,并封锁了部分海域。
有传言,此次异象,可能与一件 上古海神遗落的圣物有关,而“海魂星蕨”** 只是伴生之物。
人族修士若想进入碎星群岛核心区域,必须获得海妖族的“通行令”,否则将被视为入侵者,格杀勿论。
消息不容乐观。洛九川与“星语”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获取通行令,恐怕绝非易事。
回到“怒涛号”,葛云执事也已返回,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赵焱与孙淼采购了不少东域特产药材。
独眼蛟见人齐了,沉声道:“情况有变。碎星群岛被海妖王庭封锁。想要进去,需得设法弄到‘通行令’。老子打听到,三日后,‘碧波王庭’的三公主 会在‘珍珠湾’举办一场‘海神祭’,届时会有一场比武助兴,胜者或许有机会获得赏识,得到令牌。这是目前唯一的机会。”
珍珠湾?海神祭?比武?
新的挑战,已摆在眼前。洛九川握了握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海魂星蕨,必须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