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像掺了墨汁的棉絮,裹着废弃化工厂的每一寸角落。
铁锈味、浓硝酸的刺鼻酸味混着潮湿的霉味,顺着鼻腔钻进肺里,呛得人胸腔发闷,忍不住阵阵咳嗽。
厂区内,猩红的警示灯在浓雾中疯狂闪烁,光线被雾气揉得支离破碎,忽明忽暗地打在斑驳的水泥墙上,映出狰狞的阴影——那阴影时而像张牙舞爪的恶鬼,时而像蜷缩的野兽,看得人心里发毛。
远处传来不知名野狗的嚎叫,混着钢架生锈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车间顶部的废弃管道还在滴滴答答漏水,水珠砸在积满化学废料的水坑里,泛起诡异的绿色涟漪,空气中漂浮的粉尘被灯光照得纤毫毕现,吸进肺里都带着硌人的颗粒感。
慕容宇的战术靴踩在地面,能清晰感受到水泥地的湿滑与凹凸,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就会滑倒。
慕容宇刚踩碎脚下一块松动的水泥块,战术靴底便传来细微的打滑感,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的手铐——那是半小时前从赵国安手腕上解下来的,冰冷的金属触感还带着对方的体温,此刻却像块烙铁般发烫,烫得他指尖发麻。
视线穿透浓雾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右手瞬间摸向背后的92式手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小臂的肌肉都绷起清晰的线条。
胸腔里的心跳像擂鼓般“咚咚”作响,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这种绝境中的对峙,让他想起了警校毕业考核时的终极模拟战,那时身边站着的,也是欧阳然。
他侧头瞥了眼身旁人,却在看清对方模样时愣了愣:欧阳然的黑色连帽衫兜帽滑落在肩头,露出饱满的额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几缕贴在眉心,衬得那双杏眼格外明亮。
路灯的红光打在他脸上,将脸颊的弧度勾勒得格外柔和,连带着平时总带着几分桀骜的嘴角,都因紧绷而显出好看的唇线。
慕容宇猛地收回目光,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看这些有的没的!
三十米外,赵国安倚着锈迹斑斑的钢架,黑色警服早已换成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左肩的枪伤被草草包扎,渗血的纱布在猩红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像朵烂掉的花。
他指尖把玩着一把寒光凛凛的蝴蝶刀,刀刃开合间发出“咔嗒”的脆响,像毒蛇吐信的声音。
刀身在警示灯下发着森冷的光,每一次反光都精准地刺向慕容宇的眼睛,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而他身后,乌泱泱站着二十多个打手,黑色面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凶光毕露的眼睛,每人手中都握着钢管或砍刀,钢管上还沾着未干的锈迹和疑似干涸的血迹,砍刀的刃口闪着慑人的冷光,已呈扇形将两人死死包围。
更要命的是,慕容宇注意到,打手们脚边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化学试剂瓶,标签上“易燃”“腐蚀性”的字样隐约可见——一旦打斗中碰倒这些瓶子,后果不堪设想。
他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欧阳然,下巴朝那些试剂瓶扬了扬,后者立刻会意,眼神里的轻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啧,老狐狸果然留了后手,还带了这么多‘虾兵蟹将’,是怕被我们俩揍哭?
”欧阳然的声音贴着慕容宇的耳廓传来,带着刚跑完步的轻喘,温热的气息扫过慕容宇的耳垂,让他像被烫到般微微一颤。
他不着痕迹地向慕容宇靠近半步,肩膀轻轻撞了撞对方的胳膊,黑色连帽衫的兜帽彻底滑落,露出截白皙的脖颈,上面还残留着昨晚处理伤口时贴的创可贴——那是被赵国安的匕首划到的小伤口,此刻在红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像颗落在雪地上的桃花瓣。
他的右手悄悄摸到腰间的折叠刀,左手自然下垂,指尖在身侧轻轻敲击三下——这是两人在警校约定的“防御阵型”暗号,无需言语便已读懂对方的战术意图:慕容宇正面牵制,他绕后突袭。
欧阳然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慕容宇的侧脸,对方的下颌线绷得很紧,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红光照映下,一半明亮一半暗沉,像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尤其是那双眼睛,平时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此刻却锐利如鹰,瞳孔里映着警示灯的红光,像藏着两簇跳动的火焰。
欧阳然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心里暗骂自己:慕容宇这张脸怎么长的?偏偏在这种时候还让人分心!
慕容宇的后背瞬间绷紧,却在感受到欧阳然肩膀的温度时,莫名松了口气。
他斜睨了身旁人一眼,借着灯光瞥见对方眼下淡淡的青黑
——昨晚为了整理赵国安的案卷,两人在局里熬了半宿,欧阳然趴在桌上睡了不到两小时,头发还带着点凌乱的翘起,像只炸毛的小猫,偏偏那双眼睛还亮得惊人。
“等会儿别冲太猛,你后腰的伤还没好。”
他压低声音,战术靴在地面轻轻摩擦,调整到最利于发力的姿势,
“上次在电视塔逞英雄,结果疼得半夜直哼哼,还嘴硬说‘没事’,要不要我现在学给你听?”
他说着,故意捏着嗓子模仿欧阳然昨晚疼得吸气的声音,学得惟妙惟肖。
【这笨蛋,明明自己疼得要死,还非要硬撑。】
慕容宇心里想着,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欧阳然的后腰处,黑色连帽衫的布料紧贴着那里,能隐约看到绷带的轮廓。
上次在电视塔,他亲眼看到欧阳然的伤口裂开,鲜血浸透衣服,那一刻的心慌,比自己中枪还强烈。
他突然想起大一刚入学时,欧阳然因为体能测试不及格,被教官罚跑五公里,最后累得瘫在地上,还是他背回宿舍的。
那时的欧阳然,脸涨得通红,嘴里还倔强地说“我自己能走”,和现在一模一样。
“谁哼哼了!”
欧阳然的耳尖瞬间泛红,在猩红灯光下几乎要滴血,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他抬手想拍慕容宇的后背,却在看到对方左肩渗血的绷带时,动作硬生生顿住,转而轻轻拽了拽对方的战术腰带,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少废话,你左肩的枪伤也没好全,等会儿别逞能。要是被打趴下了,我可不会背你,顶多给你叫辆救护车,还得让你自己付医药费。”
他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扫过慕容宇的左肩,绷带渗出的血迹比刚才更明显了,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这家伙,总是把别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自己的伤却从来不当回事。】
欧阳然想起大二那年的格斗比赛,慕容宇为了帮他挡下对手的偷袭,肋骨被踢伤,却还是坚持打完比赛,最后疼得直不起腰。
那时他还嘴硬说“这点伤不算什么”,结果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疼得发抖,被他发现后,两人大吵一架,最后还是他陪着去了校医室。
“对了,”
欧阳然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调侃,
“上次你在医院,还抱着护士小姐姐的手喊‘疼’,要不要我给你说说细节?”
两人的拌嘴声刚落,金属碰撞声便划破死寂。
赵国安突然挥刀刺向慕容宇,蝴蝶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刀刃带着破空的风声,直取慕容宇的咽喉。
“小子,电视塔让你们捡了便宜,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们!”
他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狞笑,眼角的皱纹因扭曲而显得格外狰狞,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飞溅出来,落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
慕容宇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酒气和汗味混合的恶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侧身躲过,动作快得像道闪电,战术靴在地面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刀刃擦着鼻尖掠过的瞬间,冰冷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颤,同时也闻到了刀刃上残留的铁锈味。
“老东西,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跟我打!”
慕容宇怒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桀骜。
他想起警校时张教官说过的话:“真正的强者,从不屑于偷袭。”
赵国安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他。
慕容宇侧身躲过,动作快得像道闪电。
他能清晰感受到刀刃擦着鼻尖掠过的寒意,带着赵国安身上的汗味和血腥味,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
反手扣住对方手腕时,指腹精准捏向他的麻筋
——这是他在警校格斗训练中练了上千次的技巧,当年欧阳然还总调侃他“捏人麻筋比校医扎针还准”,为此两人还打赌比试,最后慕容宇以“一分钟捏麻三人”的成绩赢了欧阳然两罐可乐。
赵国安的手腕一软,蝴蝶刀险些脱手,却在瞬间反应过来,肘部狠狠撞向慕容宇面门,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慕容宇低头闪过,额头的碎发被气流吹动,扫过眼睑,有些发痒。
他趁机用膝盖顶向赵国安的腹部,动作干净利落,却在发力时感到左肩传来一阵刺痛,伤口裂开了。
他咬着牙,硬生生把疼呼声咽了回去——绝不能让赵国安看出破绽,更不能让欧阳然担心。
“小心!”
欧阳然的声音响起,他几乎在赵国安动肘的同时,抬脚踹向对方的膝盖
——那是赵国安的旧伤处,上次在电视塔被慕容宇踢中后,还没完全恢复。
这个细节,是他昨晚整理案卷时偶然发现的,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赵国安疼得“嘶”了一声,肘部的力道顿时卸了大半,额头上渗出冷汗。
慕容宇趁机低头闪过,膝盖精准顶向赵国安腹部,动作干净利落,带着风的呼啸。
“砰”的一声闷响,赵国安像被抽空的沙袋般向后倒去,撞在身后的钢架上,发出“哐当”的巨响,震得钢架上的铁锈簌簌掉落。
欧阳然看着慕容宇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钦佩——这家伙的格斗技巧,还是这么厉害。
他想起大一刚入学时,慕容宇在格斗课上以一敌三,打得三个高年级学长毫无还手之力,那时他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超过慕容宇。
没想到几年过去,两人反而成了最默契的搭档。
“慕容宇,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换我来!”
欧阳然故意调侃,声音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赵国安捂着腹部,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狞笑:
“好啊,你们俩配合得倒是默契!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
他突然吹了声口哨,身后的打手们瞬间像饿狼般扑了上来,钢管和砍刀挥舞着,带着风声砸向两人,嘴里还发出凶狠的嚎叫声。
更可怕的是,有几个打手竟然故意朝着地面的化学试剂瓶踢去,显然是想同归于尽。
“该死!这些人疯了!”
慕容宇低骂一声,拉着欧阳然向后退了半步,避开飞来的试剂瓶。
瓶子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绿色的液体溅在地面上,冒出阵阵白烟,空气中的刺鼻气味更浓了。
慕容宇的眼睛被刺激得有些发痒,忍不住揉了揉,视线瞬间模糊了几分。
“左边有个试剂架,我们退到那里!”
欧阳然的声音带着急促,他拉着慕容宇的手腕,朝着不远处的试剂架跑去。
那里有坚固的金属架子可以作为掩护,而且试剂架上的瓶子都被固定住了,相对安全。
慕容宇跟着欧阳然跑,手腕被对方握着,温热的触感传来,让他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来了!”
慕容宇低喝一声,拉着欧阳然向后退了半步,背靠背站成防御姿态。
他的右手握枪,左手格挡袭来的钢管,战术靴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后背能清晰感受到欧阳然的呼吸,带着规律的节奏,胸膛的起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他莫名安心
——就像当年在警校的围堵训练中,两人也是这样背靠背,对抗十几个“歹徒”,最终拿下第一。
那次训练结束后,两人都累得瘫在地上,欧阳然还笑着说:“慕容宇,以后要是真遇到危险,我就跟你背靠背,肯定没人能打赢我们。
”当时他还嘴硬说“谁要跟你搭档”,可心里却默认了这个说法。
“右边两个!”慕容宇提醒道,同时抬脚踹飞一个靠近的打手,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
左肩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他却咬牙坚持着,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面上,瞬间被蒸发。
“左边三个!”欧阳然的声音带着急促,他弯腰躲过迎面而来的砍刀,折叠刀出鞘,精准划向对方的手腕。
刀刃划破布料的声音清晰可闻,伴随着打手的惨叫,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旧伤被牵扯到了,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服,眼前也泛起一阵黑。
他咬着牙,硬生生挺了过去,反手又划向另一个打手的小腿,动作依旧凌厉。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欧阳然心里想着,慕容宇的后背还靠着他,他要是倒下了,慕容宇就会陷入危险。
他想起大三那年的野外生存训练,两人被困在山里,慕容宇发着高烧,却还是坚持背着他找到出路。
那时慕容宇说:“欧阳然,我们是搭档,我不会丢下你。”现在,轮到他守护慕容宇了。
“慕容宇,你左肩的伤怎么样?不行就说一声!”欧阳然喊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慕容宇眼角的余光瞥见欧阳然的动作顿了顿,脸色也变得苍白,心里一紧。
他猛地转身,用身体挡住欧阳然左侧的攻击,钢管砸在他的后背,发出“闷响”,疼得他龇牙咧嘴,眼前发黑。
“笨蛋,说了让你别冲太猛!”
他吼着,却在同时抬脚踹飞一个打手,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
“你后腰的伤要是再裂开,孙医生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他说着,左手下意识地护在欧阳然的后腰处,动作自然得仿佛练习过千百遍。
欧阳然愣了愣,感受着慕容宇掌心的温度,耳尖又开始泛红,心里却暖暖的。
“谁要你护着!我自己能行!”
欧阳然嘴硬道,却还是调整了姿势,让慕容宇的负担轻一些。
两人配合着,又放倒了几个打手,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哀嚎的人。
慕容宇的左肩已经疼得麻木了,绷带彻底被鲜血浸透,黑色作战服上的血迹像朵绽放的红梅。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表现出痛苦,可额头上的冷汗却暴露了他的状态。
“谁要你多管闲事!”
欧阳然的声音带着逞强,却还是下意识地掩护慕容宇的右侧,折叠刀再次划中一个打手的手臂,
“你后背也挨了一下,别硬撑!上次在地下赌场,你后背被钢管砸了,硬撑着不说,结果晚上疼得直打滚,还得我给你贴膏药,你忘了?”
他说着,突然注意到慕容宇左肩的绷带渗血更多了,红色的血迹在黑色作战服上格外醒目,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动作也变得更加凌厉。
一个打手趁机从侧面偷袭慕容宇,欧阳然想都没想,直接扑过去挡住,钢管砸在他的背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慕容宇转头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红了,像被激怒的狮子:
“你疯了!”
他怒吼着,一拳砸在那个打手的脸上,将人打倒在地,然后赶紧扶住欧阳然,
“你怎么样?疼不疼?”语气里的急切,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没事,小伤。”
欧阳然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却因为疼痛,笑容有些扭曲,
“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倒是你,脸都白了,是不是担心我?”
他故意调侃,想缓解紧张的气氛。
慕容宇的脸瞬间涨红,别过头去:
“谁担心你!我只是不想我的搭档受伤,影响任务。”
话虽如此,扶着欧阳然的手却格外轻柔。
两人背靠背,在打手的包围中不断移动,配合默契得像一个人。
慕容宇擅长正面硬刚,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千钧之力,将靠近的打手纷纷击退;欧阳然则灵活如猫,擅长突袭和格挡,折叠刀在他手中像有了生命,不断划向打手的要害,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猩红的灯光下,两人的身影不断交错,黑色的衣服被汗水浸透,紧贴着身躯,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慕容宇的肩背肌肉线条分明,每一次发力都像蓄势待发的猎豹,充满了力量感;欧阳然的腰线纤细却有力,动作轻盈得像只飞燕,辗转腾挪间带着几分灵动。
有个打手拿着砍刀劈向慕容宇的头,欧阳然瞬间扑过来,用折叠刀挡住砍刀,刀刃碰撞的火花溅在两人脸上,映得他们的眼神格外坚定。
“慕容宇,快!”
欧阳然喊道,慕容宇立刻会意,抬脚踹向打手的腹部,将人踹飞出去。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默契,仿佛周围的危险都不存在了。
【这笨蛋,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还想着护着我。】
慕容宇踹飞一个打手,余光瞥见欧阳然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满是复杂。
他想起大三那年的警校围堵训练,两人也是这样背靠背,欧阳然的腿被“歹徒”砸伤,却还是硬撑着掩护他,直到训练结束才瘫倒在地。
那时他就想,有这样一个搭档,真好。
此刻,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甚至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看着欧阳然专注的侧脸,灯光下泛着光泽的鼻尖,还有因用力而紧抿的嘴唇,他的心跳竟莫名快了几分。
欧阳然的嘴唇很薄,平时说话总带着几分刻薄,可此刻却因为用力而显得格外饱满,颜色是淡淡的粉色,像熟透的樱桃。
慕容宇猛地晃了晃头,暗骂自己胡思乱想: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可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欧阳然的脸,看着他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头,心里的心疼越来越强烈。
【等这次任务结束,一定要带他去吃最好的火锅,好好补补。】
慕容宇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凌厉了,他要尽快解决这些打手,让欧阳然休息。
他突然想起大一刚入学时,两人因为抢食堂最后一份糖醋排骨而大打出手,最后却一起分享了排骨,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了欢喜冤家。
没想到几年过去,他们竟然成了可以托付后辈的搭档,甚至……慕容宇不敢再想下去,脸颊有些发烫。
【慕容宇这家伙,总是这么逞能。】
欧阳然格挡开一根钢管,看着慕容宇左肩的血迹越来越多,心疼得不行。
他想起昨晚在局里,慕容宇趴在桌上整理案卷,肩膀疼得微微颤抖,却还是不肯休息,说“早点整理完,就能早点抓住赵国安的余党”。
这个笨蛋,永远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最后。
可就是这样的笨蛋,却会在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挡在自己身前。
他的脸颊微微发烫,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手里的折叠刀却握得更紧了——他要保护好慕容宇,不能让他受伤。
欧阳然的目光落在慕容宇的侧脸上,对方的下颌线紧绷着,线条格外好看,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想起大二那年的运动会,慕容宇参加100米短跑,冲过终点线时,也是这样满身汗水,阳光洒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光。
那时他就觉得,慕容宇其实挺帅的,就是性格太讨厌了。
可现在,他却觉得这份“讨厌”里,藏着太多的温柔和担当。
【慕容宇,你可千万别有事。】
欧阳然心里默默祈祷着,动作也更加谨慎了。
就在两人渐渐占据上风时,赵国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轰”的一声巨响,工厂东侧的墙壁突然坍塌,扬起漫天的灰尘,呛得两人剧烈咳嗽。
浓雾中,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三辆黑色的越野车疾驰而来,停在工厂门口,下来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每人手中都拿着手枪,枪口对准了慕容宇和欧阳然。
更让人心惊的是,这些人手里还拿着炸弹遥控器,显然是“猛虎帮”的核心成员。
慕容宇的瞳孔骤缩,握着枪的手更加用力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赵国安竟然和“猛虎帮”的核心成员有联系,而且还调动了这么多火力。
“这下麻烦了。”
欧阳然的声音带着凝重,他拉着慕容宇躲到试剂架后面,子弹“砰砰”地打在试剂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火星四溅。
慕容宇的心跳得飞快,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危险,越要沉着,不然两人都得死在这里。
他摸出战术耳麦,想联系林教官,却发现耳麦因为刚才的爆炸而损坏了,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耳麦坏了,联系不上支援。”
慕容宇的声音带着无奈,“我们得想办法拖延时间,等支援赶来。”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早就联系了‘猛虎帮’的人!”
赵国安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猖狂,他捂着腹部站起来,嘴角的血迹还没擦去,像只受伤的野兽,
“慕容宇,你父亲当年毁了‘猛虎帮’,今天我就让你和他一样,死在‘猛虎帮’的手里!欧阳然,你父母当年也参与了打击‘猛虎帮’,今天你们俩一起陪葬,也算是一家团聚了!”
他说着,眼神里满是怨毒,仿佛要将两人生吞活剥。
慕容宇的身体猛地一僵,父亲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父亲当年因为打击“猛虎帮”,被赵国安陷害入狱,在狱中受尽折磨,最终含冤而死。
那时他才十岁,看着父亲被带走的背影,心里就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还他清白。
“赵国安,你这个畜生!”
慕容宇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我父亲一生正直,你却陷害他,今天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他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欧阳然死死拉住。
“你疯了!他们有枪!”
欧阳然的声音带着急切,
“我们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等支援赶来,我们再一起报仇!”
慕容宇的瞳孔骤缩,握着枪的手更加用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猛虎帮”——这个名字像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上,拔不掉,也磨不平。
他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打击“猛虎帮”,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才被赵国安联手“猛虎帮”陷害入狱,最终含冤而死。
他永远忘不了父亲入狱那天,隔着铁窗对他说的话:“
小宇,爸爸没做错事,你要相信爸爸,也要做个正直的警察。”
而欧阳然的父母,也是在打击“猛虎帮”的行动中,被叛徒出卖,牺牲在一场埋伏战中。
那时欧阳然才八岁,抱着父母的遗像哭了三天三夜。
没想到,多年后,他们竟然又因为“猛虎帮”,陷入了生死危机。
慕容宇侧头看向欧阳然,对方的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显然也想起了父母牺牲的场景。
“然然,”
慕容宇的声音带着沙哑,
“等这次活下来,我们一起为父辈报仇,还他们清白。”
欧阳然点点头,眼里满是坚定:“好,一起。”
“赵国安,你竟然和‘猛虎帮’勾结!你忘了你是个警察吗?你忘了入职时的誓言了吗?”
欧阳然的声音带着愤怒,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父母牺牲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母亲临终前给他买的糖还在口袋里融化,父亲焦黑的警号牌被他珍藏了十几年,这些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失控。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叮嘱:“然然,要做个好警察,守护好这座城市。”
可眼前的赵国安,却玷污了警徽,背叛了誓言,成了罪犯的帮凶。
“誓言?那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能给我权力吗?”
赵国安的声音带着嘲讽,脸上满是不屑,
“当年我父亲被你祖父陷害,家破人亡,谁给过我正义?我加入警察队伍,就是为了报仇,为了利用权力满足自己的私欲!‘猛虎帮’能给我想要的一切,我为什么不和他们合作?”
他说着,挥了挥手,“开枪!把他们俩打死!”
“警察?那是什么东西?能给我权力吗?能给我金钱吗?”
赵国安的声音带着嘲讽,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飞溅,
“当年我父亲被你祖父陷害,家破人亡,谁给过我正义?我加入警察队伍,就是为了报仇,为了利用权力满足自己的私欲!‘猛虎帮’能给我想要的一切,我为什么不和他们合作?”
他说着,眼神里满是疯狂,
“我要让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他挥了挥手,“开枪!把他们俩打死!”
就在这时,一个“猛虎帮”成员突然喊道:“老大,不对劲!这些人不是我们的人!”
赵国安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他和剩下的打手。
“你……你们是谁?”赵国安的声音带着惊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我们是谁?”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为首的人摘下黑色西装的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是警校的同学李伟!
“赵教官,好久不见。”李
伟的声音带着冷冽,“我们是市局特别行动组的,奉命抓捕你和‘猛虎帮’的余党。”
“砰!”就在“猛虎帮”成员要开枪的时候,工厂外突然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紧接着,是林教官的声音:“赵国安!你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同时,李伟带着人冲了上去,和剩下的打手展开搏斗。
慕容宇和欧阳然也趁机冲了出来,加入战斗。
“李伟,你怎么来了?”慕容宇一边踹飞一个打手,一边问道。
“林教官早就料到赵国安会有后手,让我们伪装成‘猛虎帮’的人,潜伏在他身边,等待时机收网。
”李伟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俩这么能打,竟然撑到了我们赶来。”
欧阳然也笑了:“那是,我们可是‘警途双璧’!”
三人配合着,很快就制服了剩下的打手。
赵国安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工厂门口——那里,数十辆警车停在外面,警灯闪烁,林教官带着特警队员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了他。
“不可能!你怎么会找到这里?你怎么会知道我和‘猛虎帮’的联系?”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遥控器从手中
赵国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工厂门口——那里,数十辆警车停在外面,警灯闪烁,林教官带着特警队员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了“猛虎帮”的成员。
“不可能!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遥控器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
林教官的声音带着威严,他走到慕容宇和欧阳然身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你们昨晚整理案卷时,发现赵国安和‘猛虎帮’的通讯记录,我们就已经开始追踪了。今天你们引他出来,就是为了将他和‘猛虎帮’一网打尽!”
慕容宇和欧阳然相视一笑,眼里满是默契。
昨晚整理案卷时,两人发现了赵国安和“猛虎帮”的秘密通讯,便和林教官制定了这个计划——故意放出“要押送赵国安去看守所”的假消息,引赵国安的余党和“猛虎帮”成员出来,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刚才的激战,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特警队员赶来。
“可恶!我不甘心!”
赵国安的声音带着疯狂,他突然捡起地上的蝴蝶刀,冲向最近的一个“猛虎帮”成员,将刀刺进了对方的腹部,
“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小心!”
慕容宇和欧阳然同时喊道,两人冲过去,死死按住赵国安的手腕。
赵国安拼命挣扎,却被两人的力道牢牢控制住。
“赵国安,你逃不掉了!”
慕容宇的声音带着冷冽,他看着赵国安扭曲的脸庞,眼里满是不屑,
“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吗?你伤害的那些人,你陷害的那些人,都不会原谅你!”
赵国安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蝴蝶刀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他看着慕容宇和欧阳然,眼里满是绝望和不甘,最终瘫倒在地,被特警队员戴上了手铐。
“猛虎帮”的成员也纷纷被制服,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
浓雾渐渐散去,猩红的警示灯也停止了闪烁。
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阳光透过工厂的窗户照进来,驱散了黑暗和寒冷。
慕容宇和欧阳然并肩站着,身上满是汗水和灰尘,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警徽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那是正义的光芒,是希望的光芒。
“你们俩表现得不错。”
林教官的声音带着欣慰,他看着两人,
“慕容宇,你父亲的案子,我们已经找到了关键证据,很快就能还他清白;欧阳然,你父母的名誉,也会得到恢复,他们会被追授为‘烈士’。”
“谢谢林教官。”两人同时说道,眼里满是感激。
多年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
孙医生提着医药箱走过来,皱着眉头看着两人身上的伤口:
“你们俩啊,真是不要命了!慕容宇,你左肩的枪伤又裂开了;欧阳然,你后腰的旧伤也加重了。赶紧跟我去处理伤口,不然感染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知道了,孙医生。”两人乖乖点头,像两个听话的孩子。
孙医生为他们处理伤口时,慕容宇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嘴硬:“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还嘴硬!”孙医生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欧阳然,“还有你,明明后腰的伤还没好,还冲那么猛,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处理伤口了!”
欧阳然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
慕容宇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欧阳然立刻收起笑容,关切地问:“很疼吗?早知道我就不惹孙医生生气了,让她轻一点。”
“谁要你关心!”慕容宇的耳尖微微泛红,却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擦去欧阳然额头上的灰尘,“等处理完伤口,我们去吃火锅,我请客。最辣的锅底,谁吃不了辣谁是小狗。“
“好啊!”欧阳然的眼睛亮了起来,像颗闪耀的星星,“这次我肯定不会输!上次是我让着你,这次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吃辣王者’!”
两人的笑声在阳光下回荡,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对未来的憧憬。
林教官看着他们,眼里满是笑意——这两个孩子,从警校时的互相较劲,到现在的默契搭档,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
他们不仅是最好的搭档,更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阳光越来越亮,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温暖的力量。
慕容宇看着身边的欧阳然,心里默默发誓:未来,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会和欧阳然一起面对,一起守护这座城市,一起成为最好的警察,一起续写“警途双璧”的传奇。
欧阳然似乎感受到了慕容宇的目光,他转头看向慕容宇,嘴角露出抹浅浅的笑容,眼里满是信任与默契。
这份默契,这份情谊,这份朦胧的情愫,将会伴随着他们,在未来的警途中,继续前行,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