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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看到了黄祖。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黄祖,但黄祖的位置,精致的甲胄,身边簇拥的亲卫,以及他那充满恐惧的眼神,无不一证明了他的身份。

孙权热血上涌,连眼睛都红了,嘶吼着上前,要手刃黄祖,为父报仇。

徐盛浑身是血,长矛也不知去向,手里只有一口卷了刃的环首刀,但他还是舍命护在孙权身前,将一个又一个冲过来,准备杀死孙权的陈军士卒砍倒在地,身上也添了几处伤口。

和他一样勇猛的,还有孙权身边的牙门将周泰。

周泰比徐盛伤得更重,连身上的甲胄都因为挨了太多的刀砍矛刺,束甲的皮带断裂,甲叶脱落,已经失去了保护作用,前胸全是凌乱的伤口,血流满身。

双方越来越近,黄祖动摇了,下令撤退,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就在这时,冲杀在前,已经抢到黄祖身侧的董袭听到了战场上的示警,随即又看到了正在急速靠近的,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下令撤退。

骑兵来袭,而且目标明确,就是他们的身后。

这些骑兵不是来救黄祖的,而是断孙权后路的。一旦被他们抢到身后,孙权今天必然死在沙洲上。

董袭来不及想为什么沙洲上有骑兵,是之前就有的,还是陈武没能完成预定的任务,让高览将骑兵送到了沙洲上,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抢在骑兵合围之前,回到船上去。

在这种空旷平坦的地形上,阵型已乱的江东军遭受骑兵,将是一面倒的屠杀。

急促的铜锣声响起,提醒着血战的江东军,赶紧撤退。

徐盛感受到了脚下沙地的震动,抬起头,没看到骑兵地,却看到了正在迅速撤退的董袭战旗,知道大事不妙,顾不得多想,也下令护着孙权撤退。

孙权不肯退,接连撞开两个亲卫,还想上前拼命。

徐盛顾不了太多,扔了战刀,俯身冲到孙权身后,将孙权挟起,转身就跑。

“撤!撤!”周泰挥舞战刀断后。

“骑兵!”有亲卫看到了从两翼杀来的骑兵,发出惊恐的嘶吼。

正奋力挣扎的孙权也看到了,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已经脱离了战旗,正准备逃命的黄祖看到骑兵来援,又看到江东军撤退,顿时狂喜,转身下令再战。

形势瞬间逆转,江东军士气崩溃,兵败如山。

——

陈武看到了骑兵,心如死灰。

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对孙权如此,对他也是如此。

就算能回到柴桑城,他如何向孙权解释沙洲上出现了骑兵?

孙权会信吗?其他人会信吗?

陈武心生绝望,没有下令撤退,反而再次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并带着亲卫营,亲自杀到了阵前,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两千多庐江上甲跟着他的战旗,奋勇向前。

文聘看得真切,知道陈武要拼命,第一时间下令坚守,弓弩齐发,近距离攒射,大量杀伤。

与此同时,他给对面石钟山上的高览发出信号,胜负已分,可以合围了。

战鼓雷鸣,旌旗摇动,最后的决斗开始了。

石钟山上,高览发出命令,让太史慈出击,切断陈武的退路,别让一艘船回到柴桑。

中军的娄圭也调整了霹雳车的方向,以密集的射击阻断江东水师通过湖口西侧,沙洲南侧水道的企图。这里沉了几艘大船,水道变得狭窄难行,即使是中小型战船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通过。在霹雳车的攻击下,安全通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陈武听到身后的战鼓声,看到越过头顶的石头,发出绝望的咆哮。

“杀——”

魏延听到了他的吼声,提着刀,迎面而来。

两人战在一起。

——

沙洲上游十余里,袁熙坐在飞庐上,倾听着十余里外战场的最后鼓声。

数百步外,蔡瑁还在与程普对峙,上千艘战船沿着江面展开,大战一触即发,双方谁也不敢大意。

但袁熙心里清楚,这一战已经结束了,沙洲上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蔡瑁也顺利完成了牵制江东水师的任务,不会有战斗发生。

“公达,你估计这一战能有多少收获?”

荀攸面沉如水,看不出悲喜。他淡淡地说道:“江东军实际伤亡的数字不会太多,但中军损失太大,会动摇孙权的信心。如果太史慈能截住陈武,对孙权来说,更是重大打击。他以后很难再相信江淮人。”

袁熙叹了一口气。“信任建立起来很难,摧毁起来却很容易。”

荀攸转头看了袁熙一眼,沉吟片刻。“大将军说得对,这也是夫子说民无信不立的缘故。”

袁熙微笑。“所以君子要慎言,不可轻然诺。”

荀攸也笑了。“大将军可谓得其要旨。”

“公达,你知道贾文和教孤观水么?”

“听说过。”

“孤这两天又有新收获。”袁熙指了指江中的沙洲。“在乌林的时候,孤就留意到,有的江面有沙洲,有的江面没有沙洲,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其中原由。今天听周不疑提了一句,忽然有所悟。”

“周不疑说什么?”

“他说,有沙洲的地方,原本都是江面宽阔之处。江面宽阔则水流放缓,水流缓,则沙易沉积为洲。沉积为洲,是江面堵塞,水道又变窄。”

荀攸想了想,点头同意。“有道理。那大将军又悟到了什么?”

“老子说,上善若水。其实治国和这江水也有类似,为政太宽,则容易生积弊,积弊生则有变。欲长治久安,就应该宽严有度,不能太放肆。”

荀攸没有立刻回答,沉默良久,又道:“悟道容易,行道却难,大将军又打算如何行道呢?”

“这就有赖于诸君了,非孤一人可行。”袁熙拍了拍膝盖,叹惜道:“孤最近读《王莽传》,最大的感悟不是他的虚伪,甚至孤觉得他有可能是真的相信自己在行正道,只不过他信的道并不是真正的道,只是书上的道。尽信书,不如无书。这或许是孟子最有价值的忠告。相比之下,他对武王伐纣的判断反倒有些一厢情愿了。儒者之学,大多如此。”

荀攸有些意外。“大将军在读《孟子》?”

“还没读,只是听他们说了几篇,有所启发而已。”

荀攸笑了。“大将军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择其有益者而行,这才是正确的读书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