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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成语大搞笑 > 第17章 不寒而栗 bu hán er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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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寒而栗 bu hán er li)

夜已经深得像是墨汁泼进了眼睛里,月亮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只留下几颗疏星,要死不活地挂在天边,吝啬地洒下一点惨淡的光。王大路缩着脖子,搓着胳膊上冻出来的鸡皮疙瘩,心里把那不靠谱的导航骂了一万遍。这什么鬼路!把他一个骑小电驴的导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四周除了半人高的野草,就是影影绰绰、张牙舞爪的老树影子。风一吹,哗啦啦响,跟无数小鬼在拍巴掌似的。

他心里正发毛,眼一抬,差点没把魂给吓出去。路旁边,赫然杵着一座宅子。我的老天爷,这宅子长得就跟他妈“鬼屋”俩字的实体注解一样——围墙塌了半边,剩下的也跟老太太的牙口似的,豁豁牙牙。木头大门早就烂得只剩个框架,歪歪斜斜地挂着,风一过就发出“吱呀——哐当”一声悠长的呻吟,听得人牙酸。院子里黑黢黢的,几丛野草长得比人都高,影子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

王大路心里直打鼓,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脚下使劲,想把那小电驴蹬出风火轮的速度。可偏偏这时候,一阵邪风打着旋儿刮过来,卷起地上的枯叶败草,迷得他睁不开眼。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汗毛“唰”一下就立起来了。硬着头皮往前冲,可那破电驴,关键时刻掉链子——哦不,是没电了!仪表盘上的指针“啪嗒”一下归了零,屏幕黑得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小电驴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嘀”,彻底趴了窝。

“我靠!”王大路欲哭无泪,只能推着这铁疙瘩往前走,每一步都感觉有东西在扯他裤腿。经过那荒宅大门时,他忍不住往里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出事了。

那宅子深处的黑暗,好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汁,突然蠕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佝偻的影子,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地从那团墨汁里“渗”了出来。是个老头,穿着身份不清年代、颜色灰扑扑的褂子,脸皱得像个干核桃,一双眼睛却亮得瘆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还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王大路头皮发麻,推着车就想跑。

“小伙子……”老头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朽木,飘忽不定,“急着走做什么……陪老夫打个赌如何?”

“不打不打!我妈喊我回家吃饭!”王大路头摇得像拨浪鼓,脚下使劲。

“嘿嘿,”老头阴恻恻地笑了,那笑声像是夜猫子叫,“由不得你哦……赌约很简单。要是老夫能让你‘不寒而栗’,你就在这儿,给老夫当三年孙子,端茶送水,捶腿捏肩……”

王大路一听,心里那点害怕不知怎么,突然被一股无名火顶了一下。他停下脚步,扭过头,借着那点微弱的星光,打量了一下老头那风一吹就倒的架势,胆气莫名壮了几分:“嗬!碰瓷碰到鬼爷您这岁数,也是够拼的!让我不寒而栗?老爷子,不是我跟您吹,我王大路外号王大胆,恐怖片当下饭局,鬼屋当游乐场!您要是做不到呢?”

老头那核桃皮似的脸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稳操胜券的诡异:“做不到?老夫送你安全离开,再……给你烧点纸钱路上花?”

“呸呸呸!我谢谢您嘞!”王大路把心一横,小电驴脚撑子一踢,叉腰往那儿一站,“赌了!今天您要是能让我哆嗦一下,我不仅当孙子,我还给您磕一个!来吧,展示!”

老头不再废话,身形一晃,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滋啦一下模糊了。周围的气温骤然降了十几度,王大路感觉鼻子尖都冻麻了。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第一幕:无头护士欢乐多。

荒宅那破败的庭院,眨眼变成了一个废弃医院的走廊,墙壁上满是污渍,灯光忽明忽灭。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铁锈混合的怪味。一个穿着沾满“血污”的护士服的身影,袅袅婷婷地出现在走廊尽头。嗯,身材不错,前提是……忽略她脖子上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那无头护士迈着猫步,走到一根不知道哪儿来的、锈迹斑斑的钢管前,一把抱住,然后……开始扭动腰肢,上蹿下跳!动作那叫一个狂野,那叫一个用力过猛,像极了过年杀猪前的挣扎。那空荡荡的领口,还随着节奏一耸一耸的。

王大路瞪大了眼睛,愣了三秒,然后猛地掏出手机,熟练地解锁、打开录像功能,镜头对准那狂舞的无头身躯,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家人们谁懂啊!深夜户外直播遭遇灵异事件!无头小姐姐在线表演钢管舞!这力度!这投入!老铁们,免费的火箭刷一刷啊!哦不对,双击666点个赞!关注主播不迷路!”

那无头护士舞姿一僵,空领口转向王大路的方向,似乎有点……懵。

第二幕:僵尸蹦迪嗨翻天。

老头大概觉得护士姐姐战斗力不行,场景“唰”又一变。废弃医院没了,变成了一座阴森的古墓。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七八个穿着清朝官服、脸色青紫、额头贴着黄符的僵尸,直挺挺地从棺材里立了起来。他们双臂平举,开始……蹦!

一蹦,一跳,动作整齐划一,跟广场舞大妈似的。这还不算,墓穴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打碟台,一个穿着道袍、却戴着超大耳机的dJ僵尸,正在那里疯狂搓碟,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嚎叫充当bGm。强烈的电子音浪震得墓顶的土簌簌往下掉。

“噗——”王大路直接笑喷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哎哟我去!老爷子您是从哪个城乡结合部夜总会请来的演员?这业务能力不行啊!蹦迪得扭胯!扭胯懂吗?还有那dJ!嚎的什么玩意儿,调起高了!破音了听见没?不如来首《最炫民族风》!”

僵尸们的动作瞬间凌乱,有几个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dJ僵尸的嚎叫卡在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尴尬的“嘎”。

第三幕:吊死鬼Rap很烫嘴。

老头的身影在黑暗中气得似乎哆嗦了一下。场景再变!这次是荒宅内部,房梁上,一根麻绳晃晃悠悠,一个穿着白袍、舌头耷拉出来足有半米长的吊死鬼,正挂在上面晃荡。他猛地吸了口气,那长舌头像条灵活的红绸子,“嗖”地卷到嘴边,然后……

“Yo!Yo!check it out!这屋梁,它高又高!老子上吊,很无聊!舌头长,能打糕!你看地上那小伙,他还在笑!Skr~Skr~”

这Rap唱得是口齿不清,调跑得能从北京歪到海南岛,还自带电音(可能是嗓子被勒的)。

王大路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狂飙,拿着手机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哈哈哈!烫嘴!哥们儿你这Rap太烫嘴了!舌头捋直了再唱行不行?还Skr?你这是轮胎漏气了吧!录下来录下来,明天热搜预定:#惊!某过气吊死鬼企图靠说唱翻红#!”

吊死鬼的唱腔戛然而止,那长舌头无力地垂落下去,晃悠了两下,透着一股生无可恋。

接下来的场面,更是彻底沦为了“群魔乱舞”的搞笑集锦:

血淋淋的骷髅架子非要表演踢踏舞,结果散架了三次,最后一次小腿骨飞出去差点砸到老头自己;抱着自己脑袋的书生鬼,脑袋在旁边声情并茂地念着酸诗:“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身子却在满地找他的头:“我头呢?我刚放这儿那么大个头呢?”;水鬼从院子的破水缸里爬出来,浑身滴着水草,刚要表演“贞子爬行”,王大路一脸关切地递过去一块破毛巾:“大哥,擦擦吧,天冷,别感冒了!”……

老头站在这一片鸡飞狗跳的“恐怖”场景中央,那原本凝实的身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变透明,颜色也迅速褪去,从灰扑扑变成了惨白,眼看就要跟背景融为一体了。他指着王大路,手指头都在哆嗦,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眼神,从最初的阴险得意,到困惑,到恼怒,再到现在的……委屈和绝望?

王大路笑够了,揉着笑酸的脸颊,看着老头那副快要气到魂飞魄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那点最后的不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收起手机,走过去,站到老头面前。

老头警惕地看着他,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点评。

王大路却突然安静下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变得有些柔软,带着点怀念。他轻轻叹了口气,在老头惊愕的目光中,伸出双臂,虚虚地抱了一下那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的身影。

“老爷子,”王大路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别折腾了……您这劲儿,胡闹的样子……真像我去年的爷爷。”

老头浑身猛地一僵,彻底不动了。

“我爷爷啊,就是个老小孩,最爱逗我玩,扮鬼脸、讲蹩脚的鬼故事吓唬我,就为看我假哭然后哄我……跟您刚才一样,笨拙得有点可爱。”王大路吸了吸鼻子,继续轻声说着,“他走之前,躺在病床上没力气了,还非要跟我打赌,赌我能不能一口气吃掉三个包子……我输了,他笑得像个孩子……”

周围那些群魔乱舞的幻象,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荒宅还是那座荒宅,破败,寂静,只有风吹野草的沙沙声。老头的身影凝实了一些,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那双亮得瘆人的眼睛里,阴鸷和戏谑褪去,只剩下一种怔忡的、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呆呆地看着王大路,看了好久。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老头脸上居然浮起两抹疑似红晕的东西(虽然在他那半透明的脸上看起来极其诡异)。他扭扭捏捏地,把手伸进那宽大的、虚虚幻幻的袖子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本……呃,一本看起来非常古朴,封面是深褐色不知名皮质的册子。册子封面上用一种奇怪的文字写着两个字,隐隐散发着微光。

王大路眨巴着眼,看着老头羞答答地,像是递情书一样,把那册子递到他面前,翻到某一页。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日期,有些是黑色的,有些是红色的。老头伸出枯瘦的手指,在一个红色的、王大路怎么看都看不清的名字旁边,虚空划了一下。

一道微弱的金光闪过,那名字后面的日期,好像……变了一点点?

做完这一切,老头迅速收回册子,揣回袖子里,低着头,脚尖在地上(虽然是虚的)碾着根本不存在的石子,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那……那什么……看你小子……还挺顺眼……给你续上十年……当……当压岁钱了……”

说完,根本不等王大路反应,老头的身影“噗”的一下,像个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带着点陈腐却又莫名有点温馨的气味,随风散掉。

王大路站在原地,半晌没动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瞬间满格电、屏幕亮得晃眼的小电驴,又抬头看了看那座依旧破败、但却似乎没那么阴森的荒宅,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还在跳,温热的。

“压岁钱……”他喃喃自语,最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眶却有点发热。

他骑上焕然一新的小电驴,轻快地驶离了这片地方。前方的路,在星光照耀下,好像变得格外清晰和踏实。

只是很多年后,王大路跟人吹牛,总会提起那个夜晚,那个赌鬼老头,以及那份独一无二的“续命”大礼。末了总会加上一句:

“你们说,他一个老鬼,哪来的权限改生死簿?还特么是压岁钱!这后台……得有多硬啊?哈哈哈!”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刻,只有夜风拂过荒宅,带走一丝似有若无的、满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