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的古籍楼藏在宗门后山的云雾深处,青砖黛瓦覆着常年不散的薄霜,木质楼门刻满岁月侵蚀的纹路,推开门时,吱呀声划破山间的静谧,裹挟着满室陈旧的书卷气扑面而来。楼内光线偏暗,仅靠两侧雕花窗棂透进的微光照明,一排排书架高耸入顶,摆满了封面斑驳的古籍,灰尘在光柱里缓缓浮动,像是沉淀了千百年的时光。
苏清瑶提着一盏琉璃灯,缓步走在书架之间,灯盏里的灵火静静燃烧,暖黄的光晕驱散了周遭的阴冷,也照亮了书页上模糊的字迹。自沈砚带着修士支援寒水城后,她便把更多时间耗在了这里,寒水城的浊灵攻城虽不算棘手,却也让她愈发迫切地想找到关于逆灵体与浊源核心的线索——如今联盟虽在扩张,可谁也不知道域外浊族藏着多少底牌,唯有摸清根源,才能真正做到有备无患。
她指尖拂过书架上的古籍,纸张大多泛黄发脆,稍一用力便可能碎裂,只能格外轻柔。之前找到的那本无名古籍虽有收获,却仍有大半内容模糊不清,她便顺着上古书架一路翻找,希望能找到更多佐证,或是能解读残篇的文献。书架最底层堆着几捆用麻绳捆扎的古籍,封面早已腐烂不堪,连残留的字迹都辨认不出,显然是年代最为久远的一批。
苏清瑶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麻绳,指尖刚触到最上面一本古籍,便察觉到一股微弱的古朴灵气,顺着指尖缓缓渗入体内,与她自身的灵气隐隐呼应。她心中一动,连忙将古籍抽出,这古籍比寻常书卷略宽,封面是深褐色的兽皮,虽已干枯发硬,却依旧坚韧,上面没有文字,只绣着一道玄奥的纹路,形似星河环绕,中心嵌着一点暗紫色的印记,竟与浊源核心的轮廓隐隐契合。
她捧着古籍走到窗边,借着透进的天光仔细翻看,兽皮书页间没有粘连,翻动时还能听到轻微的脆响,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上古文字,字迹流畅苍劲,虽历经岁月,却依旧清晰可辨。苏清瑶逐字逐句细看,越看心越沉,也越激动,这古籍竟完整记载了域外浊族与上古逆灵者的过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正顺着文字缓缓铺展开来。
“域外浊族,源起浊界,界内无光无灵,唯余浊雾弥漫,族类无形无质,以吞噬诸天灵气为生,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灵涂炭,灵气尽散,化为死寂之地……”苏清瑶轻声念着,指尖微微发颤,琉璃灯的光晕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凝重。原来浊灵并非此方世界原生,而是来自域外的入侵者,他们的贪婪远比想象中更甚,不是为了争夺地盘,而是要彻底吞噬这个世界的灵气,让万物归于死寂。
往后翻,古籍里记载了上古时期的浩劫。那时浊界裂缝大开,无数浊族涌入此方世界,黑色的浊雾迅速蔓延,所到之处,山川崩裂,江河断流,修士们的灵力被快速吞噬,连高阶修士都难以抵挡,只能节节败退,眼看世界就要被浊雾彻底笼罩。就在绝望之际,一群天生能克制浊族的修士站了出来,他们便是上古逆灵者,生而身怀逆灵体,能吸纳浊灵之气化为己用,掌心天生带着蚀灵纹,是浊族的天生克星。
“逆灵体者,身蕴浩然正气,可纳浊灵而不侵,化浊气为灵力,蚀灵纹随修为增长而进阶,至巅峰时,可涤荡天地浊雾,重塑灵气本源……”苏清瑶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沈砚便是逆灵体,古籍里的记载,正是对沈砚力量的最好印证。她继续往下看,只见古籍里详细描述了上古逆灵者与浊族的大战,逆灵者们带领着幸存的修士,在浊雾最浓郁的浊源山与浊族主力展开决战,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逆灵者们凭借着克制浊族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了浊族的防线,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大半逆灵者陨落,灵力耗竭。
最终,为首的逆灵者首领拼尽毕生修为,将浊族的本源力量封印在浊源山深处,化作一枚莹白的核心,也就是如今的浊源核心,又以自身残灵为引,融入核心之中,形成内层核心,彻底封堵了浊界裂缝,才将浊族击退,保住了此方世界。只是逆灵者首领也因此油尽灯枯,只留下一句警示:“浊族未灭,核心为钥,逆灵传承不断,方保世界无虞,若核心异动,浊界裂缝将再开,浩劫必重现……”
看到这里,苏清瑶的心猛地一沉,之前沈砚吸收核心表层力量时,她便察觉到核心有所异动,如今看来,那异动或许正是浊族即将复苏的征兆。但随即她又燃起希望,古籍里明确记载,逆灵体的传承从未断绝,沈砚便是这一代的逆灵者,只要沈砚能不断提升修为,掌控核心力量,便能像上古逆灵者一样,抵御浊族入侵。
更让她惊喜的是,古籍末尾记载了逆灵体的最终境界——无垢境。“逆灵体修行,始于纳浊,终于无垢,无垢境者,身无纤尘,灵蕴天地,可重塑天地灵气,净化浊界本源,彻底消灭浊族,永绝后患……”苏清瑶反复念着这几句,眼里亮得惊人,无垢境,竟是能彻底解决浊族之患的境界!沈砚如今已是焚天境中期,只要循着逆灵体的修行法门稳步提升,未必不能达到这传说中的境界。
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沈砚,连忙将古籍小心翼翼地收好,又拿起之前记录的残篇注解,快步朝着古籍楼外走去。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山间云雾,洒在青石路上,泛着温暖的光晕,山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激动,脚步不由得越来越快,裙摆随风飘动,像是一只急切归巢的飞鸟。
回到住处时,院子里静悄悄的,苏昊正坐在石凳上练剑,剑光清亮,灵气萦绕,显然是又有了长进;苏瑶蹲在一旁,拿着一片树叶逗着小兔子,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苏蛮则趴在石桌上,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胡乱画着,脸上沾了不少墨汁,像只小花猫。看到苏清瑶回来,三个孩子立刻围了上来。
“娘亲,你回来啦!”苏瑶扑进她怀里,仰着小脸问道,“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听周爷爷说,爹爹去打浊灵了,会不会有危险?”
苏清瑶弯腰抱起苏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摇头:“放心,你爹爹实力很强,不会有事的,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她又看向苏昊,“昊儿,今天修炼有没有偷懒?”
“没有,娘亲,我已经能熟练掌握剑招了,等爹爹回来,我想跟他比试一下。”苏昊挺直小身板,语气带着几分骄傲,眼里满是对沈砚的崇拜。
苏蛮也晃着小短腿跑过来,举着画满墨痕的宣纸,软糯地喊道:“娘亲……看……蛮蛮画的爹爹……”
苏清瑶低头一看,宣纸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影,手里拿着一把剑,旁边还画着三个小小的身影,虽画得简陋,却透着童真,她忍不住笑了,在苏蛮脸上亲了一口,擦掉他脸上的墨汁:“蛮蛮画得真好,等爹爹回来,一定很开心。”
她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古籍里的内容,时不时看向门口,盼着沈砚能早点回来。直到夜幕降临,院子里亮起了灯笼,门外才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沈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上带着淡淡的浊气,却依旧精神抖擞,周庸和几名修士跟在他身后,脸上都带着笑意,显然是支援顺利。
“爹爹!”三个孩子立刻跑了过去,围着沈砚叽叽喳喳地喊着。
沈砚弯腰抱起苏蛮,又摸了摸苏昊和苏瑶的头,眼里满是温柔,笑着道:“爹爹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他看向苏清瑶,见她眼里满是急切,似乎有话要说,便对孩子们道:“昊儿,你带妹妹和弟弟回屋玩,爹爹和娘亲有话要说。”
“好。”苏昊点点头,牵着苏瑶的手,又接过苏蛮,带着两个小家伙回了屋,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周庸见状,也笑着道:“沈兄,清瑶姑娘,你们聊,我去安排修士们休息,顺便整理一下寒水城的情况,明天再跟你汇报。”说完便带着其他修士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沈砚和苏清瑶两人,灯笼的光晕笼罩着他们,气氛格外静谧。沈砚走上前,握住苏清瑶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笑着问道:“怎么了?看你一脸急切,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苏清瑶用力点头,眼里满是激动,拉着沈砚走到石凳旁坐下,从储物袋里拿出那本兽皮古籍,递到他面前:“沈砚,你看,我在古籍楼找到了这个,里面记载了域外浊族和逆灵体的秘密!”
沈砚接过古籍,指尖触到粗糙的兽皮,一股古朴的灵气扑面而来,他心中一动,低头看向书页上的上古文字,虽有些生僻,却能大致看懂。他凝神细看,越看越震撼,眼里的神色从惊讶渐渐转为凝重,再到后来的坚定,指尖不自觉地握紧了古籍,连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苏清瑶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她知道,这些记载对沈砚来说,意义非凡。直到沈砚看完最后一页,缓缓合上古籍,她才轻声开口:“原来浊灵是来自域外浊界的入侵者,上古逆灵者拼尽性命才将他们击退,还封印了浊源核心,你掌心的蚀灵纹,还有你能吸纳浊气的能力,都是逆灵体的天赋,那些上古逆灵者,都是你的前辈。”
沈砚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心里翻江倒海。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体质特殊,却没想到竟与上古浩劫息息相关,逆灵体,竟是守护此方世界的传承之力。之前他修炼蚀灵纹,吸纳浊气,只是为了保护家人和宗门,如今才明白,自己肩上还扛着更重的责任——抵御域外浊族,守护这个世界的生灵。
“上古逆灵者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保住了这个世界,可现在浊源核心异动,浊族怕是要卷土重来了。”沈砚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他想起之前在浊源山感受到的核心力量,那深处藏着的,或许正是浊族的本源,而自己吸收表层力量,或许也加速了核心的异动。
见他神色凝重,苏清瑶连忙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沈砚,你别担心,上古逆灵者能击退浊族,我们也一定能!你是这一代的逆灵者,还有联盟的修士们陪着你,我们不是孤军奋战。而且古籍里说,逆灵体的最终境界是无垢境,能重塑天地灵气,彻底消灭浊族,只要你能达到这个境界,就能永绝后患!”
“无垢境……”沈砚喃喃自语,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又很快化为坚定。焚天境中期到无垢境,中间隔着无数境界,前路必定充满坎坷,可他没有退路,家人、宗门、联盟,还有这个世界的生灵,都需要他守护。
“我一定会达到无垢境。”沈砚看向苏清瑶,眼神坚定无比,“不管有多难,我都要修炼下去,不仅要击退浊族,还要彻底消灭他们,不让上古逆灵者的牺牲白费,也不让孩子们生活在浊雾笼罩的世界里。”
苏清瑶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满是欣慰,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之前整理的注解册子,递给他:“这是我根据古籍和之前找到的残篇整理的,里面有逆灵体的修行要点,还有蚀灵纹进阶的图谱,或许能帮你修炼。古籍里还说,逆灵体与浊源核心相融,能激发更强的力量,只是需要足够的修为,等你实力再稳固些,我们可以再去一趟浊源山,试试能不能与核心更深入地融合。”
沈砚接过册子,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工整清晰,重点内容都做了标注,显然是苏清瑶花费了不少心思。他握住苏清瑶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满是暖意:“辛苦你了,清瑶,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我们是夫妻,本该并肩作战。”苏清瑶笑着道,“你负责修炼提升实力,我负责寻找更多线索,整理古籍,帮你稳固后方,还有联盟的修士们,他们都是真心抗浊,我们一定能成功。”
两人坐在石凳上,灯笼的光晕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坚定。山间的风轻轻吹过,带来远处练功场的灵气波动,也带来了孩子们隐约的笑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可他们知道,这份宁静背后,是即将到来的大战,域外浊族的威胁从未消失,只是暂时被封印,一旦裂缝再次打开,浩劫便会重现。
沈砚低头看着掌心的蚀灵纹,淡黑色的纹路泛着细碎的紫金光点,那是逆灵体的力量,也是守护的力量。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的灵力正在缓缓流转,与古籍里记载的逆灵体修行法门隐隐呼应,之前修炼时遇到的瓶颈,似乎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等明天安排好联盟的事,我就开始按照古籍的法门修炼。”沈砚道,“寒水城的浊灵已经击退,落霞城那边也传来消息,一切安好,联盟暂时稳定,正好有时间修炼。”
“嗯,修炼之余也要注意休息,别累着自己。”苏清瑶叮嘱道,“古籍里说,逆灵体修行虽快,却也容易气血翻涌,需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我知道,放心吧。”沈砚笑着点头,将古籍和册子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袋,又握住苏清瑶的手,“陪我坐一会儿吧,好久没这么安静了。”
苏清瑶点点头,靠在他肩头,两人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看着院子里的灯笼,听着山间的风声,心里满是踏实。他们知道,前路漫漫,挑战重重,可只要两人同心,联盟同心,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上古逆灵者能做到的事,他们也一定能做到,域外浊族虽强,却终究敌不过守护家园的决心,逆灵体的传承从未断绝,守护的信念也将永远延续。
夜深了,孩子们已经睡熟,院子里的灯笼依旧亮着,像是黑暗中的星辰,照亮了前行的路。沈砚和苏清瑶站起身,并肩走向屋子,他们的脚步坚定而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希望之上。域外浊族的秘密已经揭开,逆灵体的使命也已明确,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将带着上古逆灵者的传承,带着守护家园的决心,与域外浊族展开殊死搏斗,用逆灵体的力量,驱散浊雾,重塑天地灵气,还这个世界一片清明,给家人和生灵们一个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