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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枚枯黄的、带着寒夜露气的落叶,打着旋儿,不偏不倚,轻轻飘落,恰巧覆在胡宝俊因战斗而破损的肩头衣料上。

胡宝俊下意识地看向它。那片普通的树叶上,经络清晰,细看之下,其天然生长的纹路竟鬼斧神工地组成了一幅极其精细的微型地图!

起伏的线条勾勒出苍莽的山峦,中心处,一个触目惊心的、仿佛用灼热血迹点出的深红叉号,赫然标在昆仑山脉腹地的某处!

“……”陈建国沉声道,语气笃定,

“你七叔公胡七爷,耗尽心血,拼却性命守护的使命,如今……轮到你了。胡家血脉,御史烙印既醒,这守匣之责,非你莫属。”

他将一部造型坚固、充满科技感的卫星电话递到胡宝俊手中。

胡宝俊刚握住冰凉的机体,里面便传来一阵沙沙的电流声,随即一个疲惫中带着钢铁般坚韧意志的声音响起,直接穿透了薄暮的宁静与胡宝俊纷乱的心绪:

“建……建国……” 那是轩辕天的声音,但比他记忆中更加喑哑,且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的奔逃。

“听着……我刚从关岛那边……撤出来。” 他强压住咳嗽,语速飞快地传递着十万火急的信息,

“老巢炸了……半条命留在那边……动静太大,代价……很大。

赖昌彪……我这边‘天网’残余的情报节点最后捕捉到他的灵能轨迹……

他不在昆仑,在往东北方向!长白山……他往长白山去了!

老付……老付那边失败了,我们的人……已经在秘密集结力量,时间不多了……最后决战……决战要来了!

我们必须抢在老付前面……”

通话戛然而止,只剩下短促的忙音,显然后方形势已极端危急,容不得片刻多言。

长白山!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砸在胡宝俊心上,与肩头树叶地图上标注的昆仑血叉形成了强烈的冲突与谜团。

赖昌彪舍近求远,意欲何为?是声东击西,还是那里藏着更可怕的后手?

胡宝俊深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血气、焦土味与清冷的晨风混杂着涌入肺腑。

他抬起另一只手,没有去接肩头的落叶地图,而是缓缓地、用力地按在了自己怀中,紧贴着那块冰冷、沉默却又无比沉重的青铜匣。

这一次,不再是懵懂的摸索,不再是迷茫的继承。

源自先祖烙印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涌,七叔公舍生取义的决绝在灵魂深处回响,守护者的责任在肩头沉甸甸地压着,还有那树叶地图的指引与轩辕天几乎是用命换来的情报所带来的巨大紧迫感——所有这些交织汇聚成一股洪流,冲刷着他内心的迷障。

指腹下,青铜匣那独特而古老的纹路,此刻在他的触碰下,第一次清晰地传递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沉睡巨龙苏醒前的脉动与温热。

胡宝俊闭上眼,一股明悟从灵台深处升腾——那开启匣中守护力量的密匙,就在他流淌的血液里,在他觉醒的记忆里,在他作为胡七之后、新任守匣人的身份里。

使命已燃,前路烽火连天。

h市特别事务处理局

地下某处,金属舱体内弥漫着消毒剂和电子元件特有的微弱焦糊味,却无法掩盖空气中骤然凝结的紧张。

全息战术平台散发的幽蓝光芒,是这片压抑空间中唯一活跃的光源,映照着每个人凝重如铁的脸。

陈建国的十指在那无形的全息键盘上疾如闪电,每一次敲击都带着穿透寂静的微响,指尖几乎拖曳出残影。

三维立体地图随着他的指令高速变幻,山川地貌在微光中收缩扩张,城市光影如星河流淌。

最终,焦点精准地锁定了东亚版图——一个刺目的猩红光点,仿佛从地核中渗出的毒血,在樱花国福冈的位置灼灼燃烧,频率急促得令人心悸。

胡宝俊双手撑在冰冷的金属战术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锐利的目光死死绞住那个红点,如同猎人盯住了即将扑入陷阱的猛兽。

王胖子歪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手里油腻腻的饭盒被随意搁在大腿上,他刚塞进一大口红烧肉,腮帮子鼓得溜圆,此刻却忘了咀嚼,肉块和米粒悬在嘴边,愣愣地看着屏幕。

施小婉原本倚在墙边,纤长的手指正赋予一张符纸以灵动的生命,一只精巧的纸鹤翅膀刚刚成型,可当那红点定格的瞬间,她指尖一个微不可察的颤抖,纸鹤的羽翼僵住了。

朱战辉背对着众人,正在一块绒布上细细擦拭刚刚配发的银色“镇魂”——那枪械线条冷硬,表面流转着暗哑的幽蓝光泽。

但此刻,他擦拭的动作也停顿了一拍,敏锐的职业嗅觉让他捕捉到了气氛的异变。

“最新截获,”陈建国的声音如同在沙漠中磨砺过,干涩而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静默。

他挥手调出一段明显经过强化的卫星俯拍影像。

画面有些模糊,充斥着海浪的噪点和风蚀的痕迹。

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穿着廉价夹克的男人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央。

福冈一处废弃的海港码头上,他步履蹒跚——标志性的右腿跛行,每一步都带着别扭的倾斜,急促地穿行于锈迹斑斑的集装箱迷宫之间,像一只急于寻找洞穴的老鼠。

“赖昌彪!”胡宝俊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对,”陈建国没有转头,语气凝重得如同铅块,“携带着那块‘九幽气息核心碎片’,在棒子国首尔生物研究所被注射基因,之后就出现在关岛基地,然后和你们相遇。”影像被瞬间拉到最大,画质更加粗糙,但男人侧脸轮廓以及那独一无二的跛行姿态,与数据库内赖昌彪的档案资料像素级吻合。

“他没按我们推测的那样,往昆仑山方向去……而是在三天前,从长白山东麓的一条隐秘通道…”陈建国语气微顿,加重了音调,“偷渡,直接进入了樱花国福冈!”

“樱花国?!”王胖子猛地呛咳出来,嘴里的食物喷出少许,手忙脚乱地拍着胸口,也顾不得擦嘴了,粗声叫道,

“这小瘪三!九幽的容器跑那儿去搞什么东西?扶桑国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

他脸上写着惊愕和不耐,仿佛赖昌彪的选择荒唐得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