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那句意有所指的问话，像根细针精准扎在了林羡予敏感的神经末梢上。
他本就因后台那“辣眼睛”的一幕和被靳沉舟当场抓包而心虚，此刻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原地跳起来。
“谁、谁脸色有内容了！”林羡予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正直无比，“我这是……热的！对，灯光太烤了！你们晚宴的空调不行啊！”
【妈的，这绿眼睛变态属雷达的吗？这都能看出来？！】
【肯定是诈我！绝不能上当！】
靳沉舟淡淡瞥了伊莱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伊莱识趣地耸耸肩，收回探究，转而聊起正事。
“慈善拍卖要开始了。”伊莱晃着酒杯，“怎么样靳总，今晚准备为法国的艺术事业贡献多少？”
靳沉舟尚未开口，林羡予的耳朵先悄悄竖了起来。
【慈善拍卖？捐款？】
【等等！这钱是要捐给外国人的？！】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属于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警觉瞬间涌上心头。
此时，不远处的卢卡.克莱奥内突然起身朝门口走去，林羡予注意到他步履匆匆，脸色在华丽的水晶灯下显得有些阴沉。
“卢卡就这么走了？”林羡予下意识问出口。
伊莱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卢卡的背影，绿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看来科莱奥内家族今晚另有要事。”
正说着，伊莱的助理悄无声息的走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递过手机。
伊莱扫了一眼屏幕，眉头微蹙，随即看向靳沉舟，轻轻抬了抬下巴。
靳沉舟几不可查的颔首，两人默契的移到旁边。
他们低声交谈着，林羡予隐约听见“港口”、“那批货”、“不太干净”几个词，心里咯噔一下。
【那帮意大利人又在搞什么鬼？】
【难怪卢卡走的那么急……】
这时，台上主持人正介绍今晚的慈善项目，旨在支持法国某地区的艺术馆修缮和青少年艺术教育。
唐辰适时递上拍品手册，低声向靳沉舟汇报几个重点拍品的信息。
靳沉舟随意翻看，目光在一幅看似普通的古典油画上停留片刻。
林羡予凑过去一看手册估价，后面那串零差点闪瞎他的眼。
【卧槽！就这么一幅破画，起拍价够在贫困山区盖多少所所希望小学了！】
【资本主义的韭菜这么好割吗？！】
警铃大作。
眼看靳沉舟有举牌的意思，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对方手臂，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你……你真要捐啊？”
靳沉舟侧头看他，眼神带着询问：“嗯？有问题？”
“问题可大了！”林羡予瞪大眼睛，顾不上旁边还有个看热闹的伊莱，语速飞快地开始“爱国演讲”，“咱们中国人赚钱不容易，有钱不先想着给自己国家，捐给外国人算怎么回事？”
【国内山区孩子等着书本，孤寡老人需要帮助，你在这儿给外国艺术馆修屋顶？！】
【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同志！】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腰板挺直几分：“要捐也得回国捐！捐给希望工程，捐给扶贫基金会！那才叫把钱花在刀刃上！肥水不流外人田，支援国家建设！”
靳沉舟看着他这副义正辞严，仿佛自己捐款就是“崇洋媚外”的小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
他的小兔子，护起犊子来，范围还挺广。
“只是商业社交的一部分。”靳沉舟语气平淡，“必要的形象投资。”
“投资个——”林羡予差点脱口而出，好歹记得是公共场合，硬生生憋回去，改为咬牙切齿的低语，“这形象不要也罢！人设塌了就塌了，回头我帮你重新立个‘爱国企业家’的人设，保证又红又专，根正苗红！”
【没错！就这么办！】
【绝不能让我们人民的血汗钱流入资本主义的口袋！】
伊莱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虽然中理解文水平有限，但“回国捐”、“老外”这几个关键词他听懂了。
他绿眼睛闪着好奇的光，插嘴问：“林先生是对我们的慈善项目有意见？”
林羡予立刻调转枪口，对着伊莱也是一顿输出：“意见大了！你们法国那么多奢侈品巨头，让他们捐啊！”
“我们中国企业家赚点钱不容易，得优先保障国内民生！这是责任！懂不懂？”
伊莱被他这顿“责任论”说得有点懵，摸了摸下巴，看向靳沉舟，眼神仿佛在说“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宝贝？”
靳沉舟眼底笑意更深。
他放下拍品手册，对唐辰微微摇头。
唐辰会意，收回了准备举牌的手。
林羡予见状，心里顿时松口气，一股“保卫捐款成功”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呼……还好老子反应快！】
【差点就让这败家爷们把钱撒出去了！】
【看来这个家没我得散！】
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只打了胜仗的小公鸡。
靳沉舟将他这副小表情尽收眼底，觉得比台上任何拍品都有趣。
他凑近林羡予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息拂过耳廓：
“好，听你的。”
“这笔钱，留着回国捐。”
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纵容和宠溺，呼出的热气烫得林羡予耳根发软。
【哼！这还差不多！】
【算你识相！】
林羡予心里美滋滋，表面却强装镇定，故作严肃地点头：“嗯，思想觉悟有进步，值得表扬。”
接下来的拍卖，靳沉舟果然未再参与任何竞拍，只作为旁观者，偶尔与伊莱低声交谈。
林羡予心满意足地坐在他身边，觉得自己为祖国慈善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晚宴近尾声，宾客陆续离场。
伊莱接了个电话后，神色略显凝重的走向靳沉舟。
这次他没有避讳林羡予直接开口：刚确认了，克莱奥内家族在港口那批货确实有问题。”
靳沉舟眼神微冷：“他们越界了。”
林羡予一旁听的心惊胆战。
【到底在搞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这时，手机震动，是周婕发来的微信。
【周姐：羡予，国内有几个靠谱的公益项目联系我，口碑不错，问你有没有意向合作，要不要看看？】
林羡予眼睛一亮！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他立刻回复：【看！必须看！把资料发我，挑最靠谱的！一定要找那种背景干净、款项透明的，咱们要捐就捐得明明白白！】
他低头认真回消息，规划“爱国顶流”的慈善蓝图，没注意靳沉舟和伊莱已结束谈话走了回来。
靳沉舟看着低头打字，嘴角带笑的林羡予，很自然地揽过他的腰。
“走了。”
林羡予抬头，收起手机，下意识问：“谈完了？那帮意大利佬又想干嘛？”
靳沉舟没具体细说，只揽着他往外走，语气带着冷意：“他们在港口搞了一批黑货，现在想拉我下水。”
……
坐进回古堡的车里，林羡予还在兴致勃勃地跟靳沉舟分享刚看到的国内公益项目，什么留守儿童关爱、乡村图书馆建设、老兵援助……说得眉飞色舞。
靳沉舟安静听着，偶尔点头，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林羡予神采飞扬的脸上。
直到林羡予说得口干，暂告一段落，靳沉舟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这么关心慈善？”
林羡予想也没想：“那当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再说了……”他顿了顿，瞥了靳沉舟一眼，小声嘀咕，“总不能真让你把钱都便宜了外……唔！”
话未说完，被靳沉舟突然倾身过来的唇堵了回去。
林羡予被吻得猝不及防，脑子瞬间空白。
一吻结束，靳沉舟稍稍退开，拇指擦过他微肿的唇瓣，深邃眼眸在昏暗车厢里格外幽暗。
他盯着林羡予有些迷蒙的双眼，声音低沉而危险：
“我的钱，怎么花，你说了算。”
“至于你……”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林羡予的下巴，语气暧昧：
“我想怎么‘用’，是不是该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