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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将王氏死死护在身后,脊背绷得如拉满的弓弦,目光死死钉在庭院中央。被一群面目狰狞、肢体扭曲的怪物围在当中的少年,正旁若无人地捧着一大碗羊肉泡馍——油花浮在浓汤表面,热气氤氲了他半张脸。他嫌用筷子不过瘾,索性端起粗瓷碗,仰头狂灌,汤汁顺着下颌线淌进锦袍领口,也浑不在意。

直到碗底朝天,他才咂咂嘴,用手背随意抹了把油光锃亮的嘴角,又捡起桌上白饼,撕成碎块,蘸着碗底残存的肉汤,慢条斯理地嚼着,仿佛周遭的剑拔弩张与他毫无干系。

“我乃当今圣上恩人之父!明日御赐金匾便会送达,昭告天下!”徐谦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却仍强撑着威严呵斥。

“我自然知晓。”少年咽下最后一口饼,慢悠悠站起身,锦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不然,我为何要踏足你这徐府?”他便是李华,此刻眼神里没有半分少年人的青涩,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冷。

“既已知晓,还敢带这些妖物闯我家门!”徐谦的声音拔高,身后的王氏早已吓得浑身瘫软。

李华缓步走到徐谦面前,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片刻,忽然好奇地歪了歪头:“你当真没认出我?”

徐谦一愣,强压着恐惧仔细打量——眼前少年眉目俊朗,衣着华贵,却全然没有半分熟悉之感。他摇了摇头,声音干涩:“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李华无奈地撇了撇嘴,探身凑近徐谦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我叫花狸,不过,我现在更喜欢你叫我——拓跋焘。”

“拓跋焘”三个字如惊雷炸响在徐谦耳畔,他瞳孔骤缩,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足以震碎天地的秘密。昔日那个早该夭折的孩童,竟成了当今圣上?

李华伸出手,轻轻为徐谦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领。徐谦却如筛糠般抖个不停,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华扭头,对着身后一个身形最为高大、面目如枯骨的怪物吩咐道:“动手吧。后面,还有一家要去。”话音顿了顿,他指着徐谦的头颅,补充道:“把这个人的头留下。”

徐谦的眼神里还残留着极致的震惊与不解,那群怪物便已如饿虎扑食般扑了上来。惨叫声、骨骼碎裂声交织在一起,不过片刻,庭院里便只剩下满地血肉模糊的碎片。一只枯瘦的手捧着徐谦圆睁双眼的头颅,恭敬地递到李华面前。

“你们两个留下,处理干净现场,别留下痕迹。”李华接过头颅,随手丢给身旁的怪物,淡淡吩咐道。

怪物们嘴里发出“嗬嗬”的可怕嘶吼,那声音阴恻恻的,即便李华早已习惯,心底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发怵。他转身踏出徐府,身后的血腥气被夜风稍稍吹散,而他的脚步,正朝着栗嵩给的地址而去。

鱼龙巷不比徐府所在的贵人区,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集。栗嵩心思缜密,特意将花荣氏一家安置在巷尾一处僻静的宅院,远离喧嚣,也不易引人注意。

李华让随行的怪物们守在院外,自己则推门而入。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月光洒下一片清辉。

此刻,屋内的花荣氏正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一双儿女粉嫩的脸蛋,眼眶不由得泛红。她又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抛弃的孩子——花狸。当年那般艰难,她也是被逼无奈才听了族人的话,将病弱的他丢弃在荒郊野外。这么多年来,她时常午夜梦回,想起孩子啼哭的模样,心如刀割。她不敢想象,若孩子当年没死,他一个人是怎么在这世上挣扎求生的。

身旁的木匠丈夫不善言辞,见她神色悲戚,只是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用沉默给予安慰。花荣氏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起身想出门透透气。

刚推开房门,便见庭院中央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衣着华贵得与这简陋的宅院格格不入。“有贼人闯入!当家的!”花荣氏惊呼一声,声音里满是惊慌。

木匠立刻从屋内跑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刨子,警惕地盯着李华。而花荣氏借着月光,死死盯着少年的脸——那眉眼,那轮廓,越看越觉得眼熟,仿佛刻在记忆深处的影子逐渐清晰。她忍不住一步步靠近,直到看清少年那双深邃的眼睛,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是狸儿吗?”

李华也有些意外,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孩童,容貌虽有残留旧影,却也变化极大,没想到她竟能一眼认出。“是我。”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我还活着。”

花荣氏再也忍不住,扑上前紧紧抱住李华,泪水浸湿了他的锦袍,嘴里不停忏悔:“狸儿...我的儿...母亲不是有意要抛弃你的!当年他们说你得了不治之症,活不成了,母亲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对不起你啊!”

“我明白。”李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温柔的话语打断了她的自责,“我都明白。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花荣氏流着泪,颤抖着抚摸着儿子的面颊,指尖划过他的眉眼,试图弥补这些年缺失的母爱。那双眼睛,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深沉。

李华将她搂在怀里,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母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现在,也改名了。”

花荣氏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好奇地问道:“儿啊,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我现在叫拓跋焘。”李华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是当今的圣上哦。”

“圣上”二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花荣氏心头。她猛地清醒过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想推开怀里的儿子,却发现他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箍着她,怎么也挣不开。

就在这时,一把冰冷的尖刀毫无预兆地刺穿了她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李华洁白的锦袍上,宛如一朵朵妖冶的红梅。花荣氏的眼睛瞪得极大,满脸都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她怎么也想不到,亲手结束自己性命的,竟是她思念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李华依旧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语气平静得可怕:“我不恨你。可那两个孩子,却让我像个小丑。你放心,他们也会下去陪你,而且我保证,他们会死得很安详。”

花荣氏想嘶吼,想质问,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她越挣扎,意识便越发模糊,最终,头一歪,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怀里。

李华松开手,任由花荣氏的尸体倒在地上。他抬眼看向早已吓得呆若木鸡、浑身僵硬的木匠,一边转身向着门外走去,一边淡淡吩咐道:“动手。那个女人的头,也给我取下来。”

木匠的瞳孔里,映出了一群从地狱爬出的恶鬼——那些面目畸形的怪物破门而入,朝着床上熟睡的一双儿女扑去。孩子们的惨叫声只发出一瞬便戛然而止,怪物们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孩子、他自己,一点点吞噬殆尽。最后,一只怪物捧着花荣氏的头颅,跟在李华身后,消失在夜色中。

巷子里的风更冷了,卷起地上的尘埃与零星血迹。李华站在巷口,接过那两颗头颅,随手丢进身后的木盒里。月光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戾气与孤寂。

他吹着口哨,声音被风吹散在夜色里。身后的怪物们发出低低的嘶吼,仿佛在响应他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