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罗烈,屏退忧心忡忡的队友,李青山紧闭房门,开启了简单的隔音禁制。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唯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桌上,那块灰扑扑的“虚空星银”碎片静静躺着,与旁边那柄布满锈迹的长剑、以及怀中冰凉的漆黑剑柄,形成一种诡异的三角对峙。
凶狼的威胁,司徒浩的逼迫,如同两座大山压在心口。他迫切需要力量,需要打破僵局的力量!
《异矿杂谈》中关于“虚空星银”的描述在他脑中回荡——“共鸣、承载、增幅意与魂之力”、“魂器胚胎”。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既然锈剑可能是缺少“魂”的躯壳,而剑柄又蕴含一丝疑似“戮渊”凶剑的残魂煞气,那这“虚空星银”,能否作为桥梁,将二者强行联系起来?哪怕只是暂时引动一丝真正的力量?
他知道这无比冒险,一旦失控,剑柄中那凶戾的残魂煞气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但强烈的危机感驱使他必须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决然。先尝试与锈剑沟通!
他双手分别握住锈剑剑柄和那块虚空星银碎片,缓缓闭上双眼,灵觉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新生的蕴气四层剑息,同时将今日于剑壁中领悟的那股“破妄”决绝剑意,缓缓注入锈剑之中。
起初,锈剑毫无反应,如同死物。但李青山毫不气馁,心神完全沉浸,不断以剑意蕴养、沟通。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他精神即将耗尽之时——
嗡……
一声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嗡鸣,自锈剑深处传来!
紧接着,他手中的虚空星银碎片,仿佛被这声嗡鸣唤醒,竟也开始微微震颤,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并非灵力波动的空间涟漪感!
有效果!
李青山精神一振,全力维持着剑意输出。只见那虚空星银碎片表面,那些原本黯淡的纹路竟渐渐亮起微弱的银光,碎片本身仿佛变得略微虚幻。而锈剑的震颤也越来越明显,剑身那些斑驳的锈迹如同饥饿的活物,微微张合,散发出贪婪的吸力!
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虚空星银碎片,竟在李青山剑意的引导和锈剑的吸力作用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从边缘开始缓缓“融化”,化作一缕缕极其细微的、闪烁着星芒的银色流体,如同受到牵引般,流向锈剑,并悄无声息地融入那些锈迹之中!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但对李青山精神和剑息的消耗却异常巨大!他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透衣袍,身体微微颤抖,却咬牙死死坚持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缕银色流体的融入,都让锈剑发生着极其微妙的变化——剑身似乎变得更加沉重,那股内敛的、沉寂的意味似乎被激活了一丝,隐隐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包容”与“承载”的特性!
不知过了多久,当整块脸盆大小的虚空星银碎片彻底消失,完全融入锈剑之后——
锵!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低沉却充满威严的剑鸣,猛地自锈剑内部响起!声音不大,却瞬间穿透了隔音禁制,回荡在整个房间!
院外正在焦急等待的炎锋、陈风等人猛地抬头,面面相觑,眼中都带着惊疑不定。
“什么声音?”
“像是剑鸣……但又不太像……”
“是从李师兄房里传出来的!”
屋内,李青山猛地睁开双眼,精光四射!他手中的锈剑模样并未大变,依旧布满锈迹,但其上却隐隐多了一层极其淡薄的、流转不息的银色微光,给人一种古朴、厚重、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福至心灵,再次并指如剑,将那一丝“破妄”剑意凝聚于指尖,点向锈剑剑身!
这一次,锈剑不再是死寂!那缕银色微光骤然亮起,李青山的剑意如同找到了最佳的导体和放大器,瞬间流遍剑身,并与剑身本身那股沉睡的古老力量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锈剑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渴望”与“亲近”!
虽然还远达不到如臂指使的程度,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这锈剑,终于不再是一件死物,而是对他特定的剑意产生了反应!
“成功了!”李青山心中狂喜,疲惫一扫而空。虽然消耗巨大,但这一切都值得!
然而,还不等他细细体会这全新的变化——
怀中那截一直安静的漆黑剑柄,仿佛被锈剑的鸣动和那丝微弱的古老力量彻底激怒!猛地爆发出滔天的凶戾、怨毒、与不甘的煞气!
一股冰冷刺骨、充满毁灭欲望的恐怖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刚刚建立的、由虚空星银强化过的联系,疯狂地冲向锈剑,更反噬向李青山的心神!
“呃啊——!”
李青山猝不及防,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听到无数怨魂的哀嚎!那冰冷的煞气瞬间侵入他的经脉,疯狂吞噬着他的生机,更要污染他的神智!
是剑柄中那“戮渊”凶剑的残魂反噬!
这东西的凶戾,远超他的想象!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反噬,就几乎要将他彻底湮灭!
危急关头,《锐金剑体》自动运转到极致,暗金光泽拼命抵抗着煞气的侵蚀。他强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拼命调动那丝新生的、与锈剑产生共鸣的“破妄”剑意,护住心脉,同时试图切断与剑柄的联系!
但那煞气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更引动了他体内原本镇压下去的黑戈壁煞气,里应外合,情况危在旦夕!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那无边煞海吞噬的瞬间——
嗡……!
他手中的锈剑,再次发出一声低沉剑鸣!剑身上那层银色微光骤然亮起,仿佛被外来的凶煞之力激怒!一股同样古老、却更加沉凝、仿佛能镇压一切的磅礴意韵苏醒了一丝,如同护主的忠仆,猛地将侵入剑身和李青山体内的凶煞之气逼退、隔绝!
虽然只是逼退,并未能驱散或净化,但却为李青山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趁机猛地将剑柄扔出,切断联系,整个人虚脱般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已被冷汗和体内逼出的黑色煞气浸透,狼狈不堪。
那漆黑剑柄掉在地上,依旧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凶戾气息,但似乎也因为刚才的对抗消耗不小,渐渐沉寂下去。
心有余悸!
李青山看着地上的剑柄和手中的锈剑,眼中充满了后怕与凝重。
剑柄是双刃剑,蕴含力量,却也极度危险。锈剑似乎能克制它,但自己也尚未能完全掌控锈剑。
虚空星银增强了锈剑与他剑意的共鸣,却也似乎让二者的对抗更加激烈了。
前路艰难,但并非毫无希望。
他挣扎着坐起,吞下几枚丹药,开始运功疗伤,逼出体内残余煞气。
经此一遭,他因祸得福,对《锐金剑体》和剑意的理解似乎又深了一层,修为也更加稳固。但神魂的损耗和煞气的侵蚀,仍需时间恢复。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吴子敬有些慌张的声音:“李师兄!李师兄!不好了!城主府派人来了,说……说赵莽将军要立刻见你!来的还是将军的亲卫队长,脸色很不好看!”
李青山猛地睁开眼,心中一沉。
赵莽将军突然召见?还是派亲卫队长亲自来“请”?脸色不好?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心头。
刚刚平息一波,更大的风波似乎接踵而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整理了一下衣袍,眼神恢复平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且去看看,这位边军大将,所为何事。
他推开房门,阳光刺眼,院中,一名身着玄甲、面色冷峻、气息赫然是筑基期的军官,正目光如刀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