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天空如同漏了一般，倾泻下末世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屋顶和窗棂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之中，能见度极低。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黑仔殷勤地掏出打火机，给瘫在沙发上的刘飙点上了烟。
“刘警官，”黑仔凑近了些，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一连几天了，我让冬仔那边死死盯着主楼那帮人。看起来还挺老实，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就偶尔冒雨去边上的大棚摘点新鲜菜叶子，完了就立刻回去，没啥特别动静。”
刘飙深吸了一口烟，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窗外模糊的雨幕：
“哼，算他们识相。不过别放松，给老子继续盯死了！只要他们安安分分蹲在窝里，大家就暂时相安无事。”
“嘿嘿！”黑仔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从脏兮兮的外套内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无色透明的液体，
“刘警官，您瞧瞧，我给您搞来个好东西！”
刘飙斜眼瞥了一下，接过瓶子晃了晃，疑惑道：“这啥玩意儿？天价矿泉水？”
“哪能啊！”
黑仔挤眉弄眼，声音压得更低，
“这可是我翻仓库角落找出来的‘好宝贝’！说是…说是效果猛着呢！
无色无味，掺一点在喝的吃的里面，保管叫人睡得死死的，啥也不知道，第二天起来还懵着呢！”
他含糊地解释着功效，没敢说得太直白。
刘飙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皱起眉头：
“就这？一小瓶？你想用这玩意儿去对付那帮人？他们精得跟鬼似的！
前两天有个小孩想给那个姓赵的老头递瓶水，人家愣是没接！”
“哎哟，我的刘警官诶！”
黑仔叫屈道，“您胃口也别太大嘛！那帮人确实扎手，但这玩意儿…可以用到其他人身上嘛！”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露出一个更贱的笑容，“他们那队伍里，不是跟过来一一家三口吗？那个少妇虽然穿着土里土气，但模样还算周正，身段也挺…嘿嘿…
您这几天不也老往那边瞅嘛…这机会，总比对付那几个带刺的警花和硬茬子容易吧？”
刘飙闻言，脸上的横肉舒展开，也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淫笑，用手指虚点了点黑仔：
“你小子…眼睛倒是毒！行，这玩意儿先收着，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他将小瓶揣进自己兜里，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
另一边，主楼内。
持续的暴雨声成了最好的掩护。苏哲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世界。
苏哲叫来了一行人，将几天来观察到的情报汇总后，其中两个假警察经常会去办公室，另外三个小弟得轮班去大门口站岗。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沿上，他掐了手里的烟，压低声音开口：
“刘标今天中午进了办公区就没出来，黑仔中间进去过二十分钟，然后就去大门口换班了。被换下来的人直接回了住宿区。
他们五个人的活动范围、住的房间，作息时间我都摸透了。”
接下来，他迅速分配完每个人的任务，最后特别强调：
“记住，一旦动手，必须下死手。用匕首、用消防斧，都行。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枪，枪一响，剩下的人全得惊动。要是他们趁机挟持老乡，那就麻烦了。”
“不行，我反对！”
王玲突然举手打断，脸色铁青，“那两个假警察，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点我没意见。
可另外三个人的身份根本没查清楚，不能随便杀人！”
她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决。苏哲这种冷血果断，显然踩中了她作为警察的底线。
“都这世道了，你去怎么查？你能保证瞬间放倒他们、还不让他们发出一点声音？”
苏哲冷冷反问，“万一他们叫出声，到时候的局面你能控制住吗？”
阿正歪在墙角，嗤笑一声：“哎哟喂，我的警察姐姐，这都什么世道了？您还搁这儿讲程序正义呐？”
他一口京片子，说得又轻又损，“另外那三人看在做几位姐姐的眼神，您是真没瞅见还是装没瞅见？
跟那俩假警察一毛一样！眼里都是贪婪的欲望，您猜要是咱们手上没点硬货，他们会不会对你们……？”
阿正最后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这话一出，林怡和李沫儿默默点头，表示认同，陈妍脸上立马浮现出厌恶的神色。
杨志刚也闷声附和：“我觉得苏哲说得在理，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
“不行！”王玲仍然摇头，指甲掐进手心，“没有明确证据，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们杀人！”
苏哲又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雾气模糊了他的表情。他不喜欢这种拖泥带水的争论，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王警官，”他吐出一口烟，声音淡了下来，“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迟早得走。”
他转头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雨幕看见远方的海岛——他的父母很可能在那边等他。
“既然谈不拢，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等雨一停，我就走。那五个人，你们自己处理。”他说完，把烟摁灭。
“大哥，我跟你走！”阿正立马站直了表态。要不是苏哲，他肯定已经饿死在那个拆迁区了，他是铁了心要跟苏哲走的。
“苏哲，我也走。”李沫儿轻声却坚定地说。
赵福搓了搓脸，叹气：“小兄弟，带上我吧，我还得去找家里人。”
紧接着，杨志刚、林怡、陈妍几人也陆续点头，目光全都投向苏哲。
屋子里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一片压抑的沉默。
话一说完，苏哲掐了烟站起身，径直就往自己房间走。
李沫儿和陈妍也几乎同时起身，眼神里没有半点犹豫。
赵福叹了口气，也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林怡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上次的背叛，那份愧疚像根刺一直扎在心里。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苏哲了。
杨志刚始终没说话，只是利落地整了整外套。
他一个军人，留在这儿毫无意义，走出去，说不定还能遇上部队、找到归建的机会。
眼看一屋子的人都要散了，王玲猛地站起身：
“喂，你们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