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儿的身体重重地摔进苏哲的阳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带起一片玻璃碎屑。
但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强烈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苏哲也踉跄着后退两步，背靠着墙壁剧烈地喘息，胸口火辣辣地疼，抓住李沫儿的手腕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掌心被汗水浸透的绷带下，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但他顾不上这些，目光警惕地扫向对面阳台——那个撞开了障碍物的“闺蜜”丧尸，正嘶吼着扑向阳台，腐烂扭曲的脸孔正隔着短短的距离，死死“盯”着他们！
幸好它似乎无法理解如何跨越这道鸿沟，只能在那边疯狂地抓挠栏杆。
“嗬……嗬……嗬……”
李沫儿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眼泪、鼻涕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糊满了她那张苍白精致的脸。
刚才那濒死的坠落感、被抓住手腕的剧痛、以及此刻脚踏实地的真实感，各种极端情绪如同海啸般在她体内冲撞、爆炸。
她下意识地抬起颤抖的手，看着手腕上被面前男子抓出的、清晰泛红的指印，又抬头看向靠在墙边喘息、脸色同样不好看但眼神依旧锐利的男子。
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只剩下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和压抑在喉咙深处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刚才那几秒钟，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掉下去，成为楼下那些怪物的食物了！
是这个人……这个冷酷强硬、甚至有些混蛋的男人，在最后一刻，用几乎拼上性命的方式，把她从地狱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恐惧、后怕、庆幸、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委屈和依赖的复杂情绪，在她劫后余生的混乱心湖里剧烈翻腾。
就在这惊魂甫定的瞬间，透过模糊的泪水和未散的恐惧，李沫儿第一次真正看清了眼前这个将她从地狱边缘拽回来的男人。
他很高，目测至少有一米八几，此刻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虽然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喘息，肩膀却自然地打开，呈现出一种宽阔而坚实的线条。
午后的光线透过阳台门，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
高挺的鼻梁如同刀削斧凿般笔直，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冷硬和立体感。
他的下巴线条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毅。
当他的目光扫过来时，李沫儿看到了那双眼睛——深邃，此刻因为充血和疲惫显得有些发红，但瞳孔深处却像淬了寒冰的黑色琉璃，锐利、冷静，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直抵人心。
即使在此刻狼狈喘息的状态下，那双眼睛也依旧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他的脸型并非当下流行的精致，而是带着一种硬朗的英气，眉骨略高，使得眼神显得更加深邃。
苏哲喘匀了几口气，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的李沫儿，眉头依旧紧锁，但眼神深处那丝冰冷的审视似乎缓和了半分。
他活动了一下疼痛的手腕，声音带着喘息后的沙哑，却依旧简洁直接：
“能动就起来，把阳台门关上锁死。那东西过不来，但声音会引来别的麻烦。”
李沫儿闻言，小心翼翼地关上阳台门窗并反锁好，隔绝了对面那令人心悸的嘶吼和楼下隐约的恐怖声响。
她有些局促不安地走进客厅，看到苏哲正皱着眉，用牙咬着绷带一端，试图单手重新包扎那只因为用力过猛而再次崩裂、渗出血迹的手掌，动作显得笨拙而吃力。
想到这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救自己造成的，李沫儿心中涌起强烈的愧疚。
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声音细若蚊呐：“我…我来帮你吧？”
苏哲抬眼看了她一下，没说话，但停下了动作，算是默许。
李沫儿松了口气，连忙接过绷带和药水。她动作不算熟练，但胜在仔细轻柔。
她先用干净的纱布沾了点水，小心地擦掉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汗渍，看到掌心那几处被玻璃扎破又撕裂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学着之前苏哲的样子，小心地涂上消毒药水，然后一层层仔细地缠绕上干净的绷带，最后打上一个还算牢固的结。
轻微的刺痛感，让苏哲微微蹙了蹙眉。
“好…好了。”
她小声说，退开一步，看着自己包扎的成果，又看了看苏哲那只被裹得厚厚的手。
“嗯。”
苏哲活动了一下手掌，感觉比刚才自己胡乱弄的好多了，“谢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冷硬。
“不…不用谢，应该的。”
李沫儿连忙摆手，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哲。”他简洁地回答。
——
晚上，二人简单的吃了一些食物，暂时填饱了肚子，也稍微缓和了紧绷的神经。
夜幕降临，窗外的混乱喧嚣似乎比白天减弱了许多，不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密集的碰撞声，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异和令人不安的死寂。
偶尔会被几声拖沓沉重的脚步声、意义不明的低吼或远处传来的、短促凄厉的惨叫所打破。
趁着相对安静，苏哲详细询问了李沫儿关于她闺蜜从被咬到完全变异的过程细节：
几点被咬（清晨约7点）、伤口位置（颈部大动脉附近）、何时出现异常（约10分钟后开始抽搐、体温升高）。
何时完全失去理智开始攻击（被拖进卫生间后约15分钟，即被咬后约25分钟）、以及攻击时的表现（力量大增，无惧疼痛，只对声音和……活物有反应）。
结合自己白天的观察和听到的动静，苏哲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测。
但，他需要验证。
他拿出一个强光手电筒，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窗帘缝隙，将刺眼的光束猛地照向楼下几个正在漫无目的游荡的身影。
光束清晰地打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甚至能看清它腐烂的眼眶。
那只丧尸微微眯了眯眼，但依旧拖着脚步，原地晃悠。
“视觉很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强光的原因！”苏哲低语。
接着，他示意李沫儿安静，自己则猛地拍了一下手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嗬——！”
楼下几个原本缓慢移动的身影瞬间像被按下了开关，猛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脚步也明显加快，朝着他们这栋楼涌来！
直到声音消失好一会儿，它们才慢慢恢复之前的游荡状态。
见此一幕，李沫儿捂着嘴，小声惊呼。
随后，苏哲走到客厅角落，那里有一个不大的鱼缸，里面还有几条惊慌失措游动的红色观赏鱼。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进去，捞出一条，用水果刀在阳台外快速破开鱼腹，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一小片区域，他小心控制着，不让血滴到自家阳台。
他将这条内脏外露、还在微微抽搐的死鱼，用力抛向楼下稍远一点的空地。
啪嗒！
死鱼落地的声音不大，但血腥味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
“吼——！！！”
附近游荡的、甚至稍远一些的丧尸，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发出狂躁至极的咆哮！
它们猛地转向死鱼落地的方向，以惊人的速度狂奔而去！
几秒钟后，那个地方就聚集了至少七八个丧尸，疯狂地争抢、撕扯着那小小的鱼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和低吼！
苏哲算是看明白了，丧尸对血腥味特别敏感！
为了进一步区分，他又捞出一条活鱼，这次没有做任何处理，直接抛向楼下另一个方向。
活鱼在空中徒劳地扭动身体，落在地上后还在奋力弹跳。
附近的丧尸同样被这动静吸引，迅速围拢过去。
然而，它们对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似乎有些“困惑”，有的试图用手去抓，反应虽然也有，但明显不如刚才对血腥死鱼那样狂热和直接，更像是对“运动物体”和“落地声音”的本能反应。
最后，苏哲拿出花露水，对着第三条捞出的活鱼喷了几下，掩盖了它本身微弱的鱼腥味，然后才丢下去。
这次，鱼落地的声音依旧吸引了几只丧尸转头和靠近。
但当它们走到近前，嗅了嗅那条沾满花露水气味、还在挣扎的鱼后，明显失去了兴趣。
它们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低吼，用手拨弄了一下，便不再理会，转身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
苏哲拉上窗帘，隔绝了楼下的景象。黑暗中，他的眼睛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
他转向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李沫儿，声音低沉而清晰：
“听着！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初步判断，这些东西，听觉和嗅觉异常敏锐，而嗅觉…对它们最具吸引力，尤其是对新鲜血液和肉体散发的气味！”
“而且奔跑速度和常人无异！”
“不知道是不是强光的作用，刚刚那只丧尸的视觉好像比较低下，这个还有待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