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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尼拉贫民窟的恶臭和血腥味仿佛还粘在鼻腔里。苏晚拉着几乎虚脱的维克多,在迷宫般的巷道中亡命穿梭,直到确认彻底甩掉了所有可能的尾巴,才在一个堆放废弃轮胎、蚊虫肆虐的角落瘫坐下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不是因为死里逃生的后怕,而是因为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火并——傅斯年的人,和“暗影商会”的人。

他竟然也到了马尼拉!而且如此精准地,几乎与“商会”同时找到了她的踪迹!那个男人的偏执和掌控欲,简直如同附骨之疽!

维克多瘫在地上,大口喘息,脸色惨白如纸,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他们……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苏晚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污垢和已经干涸血痂的痕迹,眼神冰冷。“穿黑衣服的,是追捕我的那个组织。后来出现的……”她顿了顿,一种复杂的、混杂着厌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是傅斯年的人。”

“傅斯年?”维克多茫然地重复,他显然不了解这些东方世界的权势纠葛。

苏晚没有解释。她靠在冰冷的、散发着橡胶恶臭的轮胎上,闭上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比疲惫更深的,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的寒意。

三年婚姻。

外人眼中,她是风光无限的傅太太,是那个站在财富与权力顶端的男人唯一公开承认的女人。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一场多么可笑的、冰冷的镜花水月。

没有求婚,没有婚礼,只有一纸冷冰冰的、条款苛刻到极致的协议。傅斯年需要一位“得体”的、能够应付场面并且不会带来麻烦的“妻子”,而她,当时刚经历家庭剧变、走投无路的苏晚,是他选中的、最合适的摆设。

三年里,她住在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穿着限量版的高定,出席着无聊透顶的宴会,扮演着温顺、优雅、没有灵魂的傅太太。他给她一切物质享受,却吝啬于哪怕一丝真正的情感交流。他掌控她的一切行踪,审查她接触的每一个人,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却毫无自主权的藏品。

她曾一度以为,或许时间能改变什么,或许冰山也能被融化。直到她偶然发现,他书房的密室里,锁着关于她生父研究和李维星的早期调查报告。那一刻她才明白,他选择她,或许从一开始,就与她那神秘失踪的父亲、与李维新觊觎的技术有关!她不仅仅是一件摆设,更可能是一件……他早就留意到的、特殊的“物品”!

所谓的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建立在利用和谎言上的交易!

这才是她两年前毅然决然离开的真正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受不了控制,更是因为她看清了那华丽袍子下面爬满的虱子!她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棋子和傀儡!

而现在,他依旧不放过她。不是为了爱,甚至可能也不是纯粹的占有欲,而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她这把“钥匙”,还是她可能知晓的秘密。

“我们必须离开马尼拉!”维克多颤抖的声音打断了苏晚的回忆,他脸上充满了恐惧,“他们太厉害了!我们斗不过的!”

苏晚睁开眼,看向这个被吓坏的老学者。他是她现在唯一的盟友,虽然脆弱,却掌握着可能对抗“商会”的技术。

“是的,必须离开。”苏晚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在离开之前,我们需要力量,需要信息。”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维克多:“你那个紧急通讯协议,还能用吗?”

维克多一愣,随即拼命摇头:“不行!太危险了!刚才的情况你没看到吗?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正因为他们以为我们不敢,所以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苏晚语气坚决,“他们刚刚经历火并,需要时间舔舐伤口和重新部署。而且,傅斯年搅乱了局面,‘商会’的行动会变得更加谨慎。这是我们的窗口期!”

她站起身,不顾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向维克多伸出手:“维克多,躲藏解决不了问题。你想让你的研究永远不见天日吗?你想让‘商会’那样的组织为所欲为吗?我们必须联系‘守夜人’!”

维克多看着苏晚。昏暗的光线下,她脸上那道疤痕显得格外狰狞,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他从未在任何“受害者”身上见过的、混合着绝望与坚韧的火焰。这火焰,似乎也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早已被恐惧掩埋的、那一点属于科学家的良知和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颤抖着握住了苏晚的手。

“好……好吧……我们试试……”

两人趁着夜色,如同幽灵般在贫民窟中转移,最终找到了一个靠近垃圾处理站、信号干扰严重、几乎不会被常规手段监测到的角落。维克多拿出他那台老旧的、经过改装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加密的卫星网络 dongle,手指颤抖却坚定地开始输入复杂的指令。

苏晚则站在一旁,如同最警惕的哨兵,将意识感知扩散到最大范围,监控着周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她强行支撑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维克多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加密通讯的建立比想象中更困难,似乎在躲避着某种无处不在的筛查。

突然,屏幕上的代码停止了滚动,跳出了一个极其简洁的、只有一行字的对话框:

「身份验证。暗语。」

维克多迅速输入了一长串看似毫无规律的字符。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等待后,对话框更新:

「验证通过。‘教授’,你还活着。位置已标记,高风险。长话短说。」

成功了!

维克多激动地看了一眼苏晚,然后快速敲击键盘:「‘商会’已知晓我身份,正在马尼拉追捕。我与一关键证人在一起,掌握‘商会’GNN计划及‘钥匙’部分情报。急需撤离通道及安全屋支持。」

对方回复得很快:「GNN?‘钥匙’?信息确认等级?证人身份?」

维克多看向苏晚。苏晚深吸一口气,凑近麦克风(维克多的设备具备基础语音传输功能),用经过改变的、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姓苏。李维新‘钥匙’计划的原始载体。我拥有‘忏悔录’核心芯片的部分数据,以及‘商会’试图激活GNN的直接证据。」

她抛出了部分真相,这是获取对方信任和重视的必要筹码。

通讯那头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这沉默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终于,回复来了,字数多了起来:

「信息收到,等级确认:最高。‘夜莺’,你们的情况极度危险。‘商会’和另一股强大势力(疑似傅氏)正在马尼拉进行高强度搜索。原定撤离通道已不可用。」

苏晚和维克多的心沉了下去。

但紧接着,又一条信息弹出:

「启动备用方案‘鼹鼠’。前往以下坐标:【一组经纬度】。时间:明日凌晨4:00整。仅此一次机会。错过,或携带尾巴,计划作废。祝好运。」

坐标是一个位于马尼拉湾偏远角落的、废弃的小码头。

信息传输完毕,通讯界面瞬间消失,所有痕迹被彻底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维克多瘫软在地,仿佛虚脱。苏晚则迅速记下坐标,然后拉起他:“走!我们不能待在一个地方太久!”

有了明确的目标,行动变得有了方向。他们利用剩下的时间,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废弃码头移动,途中不断更换藏身点,躲避着可能存在的眼线。

苏晚的心情并未因为找到撤离希望而轻松。傅斯年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他就像一头被侵占了领地的雄狮,绝不会允许自己的“猎物”被他人带走。

这一次的逃离,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战争。

她面对着两个强大的敌人:一个想要将她作为工具使用的神秘组织,另一个,则是那个与她有着三年虚假婚姻、视她为私有物、绝不放手的前“丈夫”。

凌晨三点五十分,废弃码头。

咸湿的海风带着寒意,吹动着破败的木桩和生锈的铁链,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月光被浓云遮蔽,只有零星的光点洒在漆黑的海面上。

苏晚和维克多潜伏在一堆腐烂的渔网后面,紧张地注视着海面。

四点整。

一艘没有任何灯光、通体漆黑的小型快艇,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破水面,停靠在破旧的栈桥边。艇上只有一个穿着深色防水服、看不清面容的舵手。

是“守夜人”的接应!

苏晚和维克多对视一眼,正准备起身——

突然,远处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数量不少!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利剑,瞬间划破黑暗,朝着码头方向扫来!

“不好!有埋伏!”维克多惊恐地低呼。

苏晚的心脏骤然停止!是傅斯年!他怎么会知道这里?!

快艇上的舵手也发现了异常,立刻发动引擎,准备撤离!

“等等!”苏晚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朝着快艇挥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辆黑色越野车猛地冲入码头,刺耳的刹车声中,车门打开,傅斯年熟悉的身影,在众多保镖的簇拥下,出现在车灯的光晕里!

他的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脸上带着疤痕、衣衫褴褛的苏晚。

那双眼睛里,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怒火和……志在必得的掌控欲。

“晚晚,”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苏晚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游戏该结束了。跟我回去。”

快艇的马达在空转,舵手在犹豫。

前有即将离去的希望,后有步步紧逼的“前夫”。

苏晚站在码头边缘,海风吹起她凌乱的头发,露出了那道狰狞的疤痕。

她看着傅斯年,看着这个给了她三年虚假婚姻、如今又对她穷追不舍的男人,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极致嘲讽、也极致冰冷的弧度。

回去?回到那个金色的鸟笼,继续做你那没有灵魂的“傅太太”?

傅斯年,你和你那镜花水月的婚姻,都让我感到恶心。

她猛地转身,在傅斯年骤然缩紧的瞳孔注视下,朝着那艘即将离开的黑色快艇,纵身跃去!

“开枪!拦住她!”傅斯年失控的怒吼声在码头炸响!

但子弹,只击碎了她刚才站立的水泥地,溅起一串火星。

苏晚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准确地落在了快艇的甲板上。

快艇发出一声咆哮,瞬间加速,甩开尾流,朝着漆黑无际的大海深处,疾驰而去!

傅斯年冲到码头边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快艇消失在夜幕与海浪之中。

他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扭曲的暴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巨大的失落。

她又跑了!

在他的眼皮底下,再一次,彻底地,逃离了他!

“追!!”他对着茫茫大海,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给我追!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镜花水月,终是破裂。

而真正的逃亡,此刻才仿佛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