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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嘴上却道:“既如此,便有劳太医尽心救治。太后仁德,纵是待罪之身,亦不忍见其受苦。” 这话看似慈悲,实则将“待罪之身”钉得更牢。

太医打开药箱,取出银针、药膏。就在他准备施针的刹那,安若欢似乎因为剧痛而猛地抽搐了一下,右手无意识地一挥,怀中那方折叠的、染着血和赭石颜料的宣纸,“恰好”掉了出来,落在离太医脚边不远的地上。

那方宣纸颜色暗红,边缘还沾着些许打斗时蹭上的灰尘,显得格外刺眼。

一名嬷嬷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想要捡起。

“且慢!”安若欢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度,他看向太医,“此物……此物是昨夜那贼人遗落……似是……北境军中……之物……”他话说得断断续续,气息奄奄,仿佛只是弥留之际无意识的呓语,但“北境军中”四个字,却清晰地钻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那嬷嬷伸出的手顿在半空,脸色微变。

太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那方染血的纸上,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是医者的本能占了上风,先俯身捡起了那张纸,并未立刻展开,而是看向两位嬷嬷:“此物……或与案情有关?”

为首的嬷嬷脸色阴沉,一把从太医手中夺过那方纸,迅速展开。当她看到纸上那潦草却特征鲜明的图案时,瞳孔骤然收缩!她或许不认识这具体是什么,但那独特的风格和安若欢“北境军中”的暗示,足以让她意识到这东西的分量。

这正是安若欢想要的效果!太后想栽赃北境细作杀人灭口,他就“提供”一个看似确凿的“证据”。但这证据的出现方式如此“巧合”,经手人又多了太医和另一位嬷嬷,这就让事情变得微妙起来。太后的人若想完全掌控局面,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这张纸,已不可能。

“此事关系重大,需立刻禀报太后!”那嬷嬷当机立断,将纸小心翼翼收起,厉声对太医道,“你先为他处理伤口,吊住性命!没有太后懿旨,不得让他死了,也不得让任何人接近他!” 她又狠狠瞪了安若欢一眼,带着另一名嬷嬷匆匆离去。

书房内暂时只剩下太医和两名药童。

太医看着因失血和毒素而气息微弱的安若欢,眼神复杂。他沉默地开始施针,动作比方才谨慎了许多。银针封住几处穴道,暂缓毒素蔓延,又用特制的药膏清理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安若欢浑身颤抖,但他始终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丞相……何苦……”太医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他久在宫中,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凶险?安若欢此举,是在利用太后自己的布局,反将一军,将“北境刺客”的嫌疑坐实,同时也将水搅浑,让太后无法轻易地、无声无息地处置他。

安若欢闭着眼,没有回应。他不能信任任何人,哪怕是一丝怜悯。

太后宫中。

当那张染血的“北境标记图”呈到太后面前时,这位深居简出的妇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仔细端详着那张图,指尖微微颤抖。

“确定是他‘无意’中掉出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所见!当时太医正要施针,他痛极挥臂,此物便从怀中掉落,还说了……北境军中……”嬷嬷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太后沉默良久。安若欢这一手,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本意是制造北境细作灭口的假象,事后自然有“证据”慢慢放出。可安若欢却提前抛出了一个如此“确凿”的证据,而且是在有太医见证的情况下!这反而让她有些被动。若坚持立刻处死安若欢,未免显得太过心急,落人口实;若置之不理,又恐夜长梦多。

“好个安若欢……临死还要反咬一口!”太后凤眸中闪过一丝杀机,“他想把事情闹大,想把北境扯进来?哀家偏不让他如愿!”

她沉吟片刻,下令:“传哀家旨意,丞相府遇刺一案,疑点重重,涉及两国邦交,非同小可。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严查此图来历,及昨夜潜入刺客之身份!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加派人手,‘保护好’安若欢,没有哀家与皇帝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包括太医后续诊治,也需严格记录在案!”

她要将安若欢彻底孤立,将审查程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慢慢炮制。同时,三司会审的名义,也能暂时堵住萧景宏和朝中清流的嘴。

丞相府再次被更严密地封锁起来。

安若欢得到了初步的救治,性命暂时无虞,但伤口依旧疼痛,毒素也未完全清除,身体极度虚弱。他被完全隔绝在外界之外,连太医的诊治也成了在严密监视下的例行公事。

他知道,太后改变了策略。从急杀,变成了慢熬。用漫长的审查、孤立无援的处境、以及随时可能到来的“意外”,来消磨他的意志,等待他自行崩溃,或者找到一个更“完美”的时机除掉他。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安若欢靠在榻上,看着那一点点光亮,感受着肩头阵阵袭来的钝痛和身体的无力。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进入了更漫长、更折磨人的阶段。

三司会审的旨意下达,并未给丞相府带来任何转机,反而像一道更沉重的枷锁。审查变成了漫长而无声的消耗。太后掌控下的三司,调查进展“缓慢而细致”,不断传唤府中仆役,反复核实“遇刺”细节,对那张染血的“北境标记图”更是“高度重视”,请了数位“精通”北境事务的“专家”进行“甄别”,过程秘而不宣。

安若欢被完全困在了书房改成的囚室中。每日除了固定时间送来勉强果腹的清淡饭食和那位在严密监视下、只进行最基本伤口处理的太医外,他见不到任何外人,听不到任何真实的消息。窗户被从外面钉上了木条,只留下狭窄的缝隙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