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行程,出乎意料地平静。商队沿着官道稳步前行,没有再遇到匪盗或杀手的袭击。仿佛黑风盗和影杀门的出现只是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
但这份平静,反而让叶问天、苏凌薇和护卫队长老沈等知情人更加警惕。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危机。林家绝不会轻易放弃,越是安静,说明对方接下来的手段可能越是狠辣和难以防备。
叶问天利用这两天的平静,全力疗伤和恢复。钱多多给的“回春散”效果确实不错,加上他自身《星辰炼体诀》和《太初混元经》对肉身的滋养,受损的经脉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灵力也恢复了八成左右。虽然还未到巅峰状态,但至少有了自保和一战之力。
苏凌薇消耗不大,一直保持着最佳状态,默默担任着警戒。墨辰也从之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变得更加沉稳,时不时拿出他的阵盘和阵旗研究、擦拭,显然是憋着一股劲,想要在下一次危机中发挥更大作用。
钱多多对三人的照顾愈发无微不至,几乎是有求必应,仿佛他们不是乘客,而是请来的贵宾。他甚至私下里找叶问天聊过几次,拐弯抹角地想打听他们的来历和去向,都被叶问天用之前编造的“木家村散修投亲”的借口搪塞了过去。钱多多也不深究,依旧笑容满面,只是那小眼睛里闪烁的精明光芒,显示他并不完全相信。
第三天午后,商队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笼罩在灰色雾气中的山林。官道蜿蜒着通入林中,仿佛巨兽张开的嘴巴。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一股阴森、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林中隐隐传来各种不知名虫豸的嘶鸣和偶尔响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嚎叫。
“前面就是‘鬼嚎林’了。”一名经常跑这条线的老护卫面色凝重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大家打起精神!这林子邪门得很,里面雾气终年不散,容易迷路,而且藏着不少喜欢阴湿环境的毒虫妖兽,最麻烦的是那种成群结队的‘鬼面山魈’,悍不畏死,非常难缠!”
鬼嚎林?叶问天听着这个名字,看着那阴森的林子和弥漫的灰雾,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他尝试将神识探入林中,却发现那灰色雾气似乎对神识有一定的阻隔和干扰作用,探测范围和清晰度都大打折扣。
“所有人注意!收紧队形!点燃驱雾灯和驱虫香!进入鬼嚎林后,保持安静,尽量不要发出太大动静!”护卫队长老沈沉稳的声音传遍整个商队。
立刻有护卫将一种特制的、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灯笼挂在车队前后和两侧,这种灯光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驱散灰雾,照亮方圆数丈的范围。同时,一种带着辛辣气味的驱虫香也被点燃,烟雾缭绕,让空气中难闻的腥臊气息淡了不少。
商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所有护卫都握紧了兵器,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被灰雾和昏暗灯光笼罩的诡异树林。高大的树木枝桠扭曲,如同鬼怪的手臂,地面上布满湿滑的苔藓和腐烂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阴冷的气息。
马车里的乘客们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大多屏息凝神,不敢大声说话,只有车轮碾过湿滑地面和驮山兽粗重喘息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叶问天和苏凌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这片林子,确实是个适合伏击的绝佳地点。
商队在鬼嚎林中缓慢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除了偶尔从雾气深处传来的几声怪异嚎叫让人心惊肉跳之外,并未遇到什么实质性的危险。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商队即将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时,异变陡生!
“嗷呜——!!!”
一声尖锐、凄厉、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嚎叫,猛地从左侧的浓雾深处传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成百上千声嚎叫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整个商队包围!
“是鬼面山魈!准备战斗!”老沈厉声大喝,声音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话音刚落,只见两侧的灰雾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一道道敏捷、瘦削、长着青面獠牙、形似猿猴却又更加狰狞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雾中窜出,扑向商队!
这些正是鬼面山魈!它们体型不大,约莫半人高,但四肢修长,爪牙锋利,尤其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充满了暴戾和疯狂!它们的速度极快,在树木枝干间纵跃如飞,发出刺耳的“吱吱”怪叫,数量之多,简直遮天蔽日,粗略一看,恐怕不下数百头!
“结圆阵!保护货车和乘客!”老沈临危不乱,迅速下令。
训练有素的万宝楼护卫立刻行动起来,以货车为依托,迅速结成了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型,将乘客的马车保护在中间。刀剑出鞘,灵力光芒闪烁,紧张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
“嗤嗤嗤——!”
山魈群如同黑色的潮水,悍不畏死地撞上了商队的防御圈!它们用锋利的爪子撕扯,用獠牙啃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撞击声!护卫们奋力挥舞兵器,刀光剑影闪烁,不断有山魈被砍翻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嚎,但更多的山魈立刻填补上空缺,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毫不停歇!
这些山魈个体实力不算太强,大多相当于炼气中后期,少数头目能达到筑基初期。但它们数量庞大,而且配合默契,攻击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给商队喘息的机会!更麻烦的是,它们极其擅长利用林地和雾气环境,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发动袭击,防不胜防!
“冰墙!”
苏凌薇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站在马车顶上,双手结印,浓郁的寒气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一面面厚实的、晶莹剔透的冰墙瞬间拔地而起,如同坚固的壁垒,挡在了防御圈最外围,将不少扑上来的山魈直接撞飞或者暂时阻隔在外!
“千冰棱!”
紧接着,无数尖锐的冰棱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山魈最密集的区域,瞬间放倒了一大片!苏凌薇的控场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极大地缓解了外围护卫的压力。
墨辰也没有闲着,他快速在几辆重要的货车和马车周围布下了一个小型的“金刚阵”,淡金色的光膜升起,虽然无法完全挡住山魈的冲击,但能极大地削弱它们的攻击力,为防御争取宝贵的时间。
叶问天没有立刻加入战团,他站在马车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战场。他知道,这种规模的兽潮,背后必然有指挥者,或者受到了某种刺激或引导。他的神识在灰雾和混乱的战场中艰难地穿梭,寻找着不寻常的波动。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在距离商队约百丈外的一棵巨大枯树的树冠上,蹲着三头体型明显比其他山魈大上一圈、毛色更深、眼中闪烁着狡黠和残忍红光的山魈!它们并没有参与攻击,而是如同指挥官一般,发出独特的、富有节奏的尖锐嘶鸣,似乎在操控着整个山魈群的行动!
“擒贼先擒王!”叶问天眼中寒光一闪。不解决掉这三头筑基中期的山魈头领,商队迟早会被这无穷无尽的山魈耗死!
“凌薇,墨辰,你们守住这里!我去去就回!”叶问天对两人传音一句,脚下《游龙步》瞬间爆发,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竟是直接冲出了商队的防御圈,如同匕首般,悍然插入了密密麻麻的山魈群中,目标直指那棵巨大的枯树!
“木小友!”钱多多看到叶问天竟然独自冲了出去,吓得胖脸一白,失声惊呼。
护卫队长老沈也是目光一凝,但他并没有阻止,只是沉声对护卫们喝道:“稳住阵型!给他创造机会!”
叶问天如同虎入羊群,《游龙步》施展到极致,身形在密密麻麻的山魈攻击缝隙中如同鬼魅般穿梭,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爪牙!他双手或指或掌,星辰灵力吞吐不定!
“噗!噗!噗!”
《碎星指》点出,必有一头山魈眉心洞穿,倒地毙命!星辰掌拍出,便有山魈骨断筋折,倒飞出去!他如同一个高效的杀戮机器,所过之处,硬生生在汹涌的山魈潮中犁出了一条血路!
他的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多余,将自身筑基中期的实力和强悍的肉身力量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些炼气期的山魈,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
短短十几息时间,叶问天便已冲过了大半距离,距离那棵枯树不足三十丈!
那三头山魈头领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直奔它们而来的不速之客,眼中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愤怒和警惕!它们停止了嘶鸣,同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从树冠上一跃而下,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主动迎向了叶问天!
这三头山魈头领,速度、力量、爪牙的锋利程度,都远非普通山魈可比!它们呈品字形扑来,锋利的爪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封死了叶问天左右和上方的空间!
面对三头筑基中期妖兽的围攻,叶问天眼神冰冷,非但没有减速,反而速度再增一分!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瞬间,他身体猛地一个矮身滑铲,从正面那头山魈头领的胯下险之又险地滑了过去!同时,右手反手一记《碎星指》,点向了左侧那头山魈头凌薇的腰腹要害!
这一下变化极其突兀和迅捷!
正面那头山魈头领扑了个空,利爪将地面抓出几道深沟。左侧那头则没想到叶问天在滑铲中还能发出如此精准的反击,仓促间只来得及扭动身体!
“嗤!”
指风擦着它的肋骨掠过,带走一蓬带着腥臭的毛发和皮肉,留下了一道血痕!虽然不深,但疼痛让它发出一声暴怒的嘶吼!
叶问天借助滑铲之力起身,毫不停留,脚下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炮弹般撞向因为受伤而动作稍有迟滞的左侧山魈头领!同时,他左拳紧握,星辰灵力包裹着拳头,一记毫无花哨的崩拳,狠狠地砸向了它的面门!
“嘭!”
一声闷响!那头山魈头领被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脸上,鼻梁瞬间塌陷,鲜血混合着牙齿喷溅出来,它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被打得向后翻滚出去,撞断了好几棵小树才停下,挣扎了几下,竟然一时没能爬起来!
一个照面,废掉一头山魈头领!
另外两头山魈头领又惊又怒,发出更加疯狂的咆哮,一左一右,再次扑上!它们的攻击更加凌厉和疯狂,爪风撕裂空气,带起道道残影!
叶问天临危不乱,《游龙步》配合着强悍的肉身和《碎星指》,与这两头暴怒的山魈头领战在一处!指风与利爪不断碰撞,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星辰灵力与妖力相互侵蚀,气劲四射,将周围的灰雾都搅动得翻滚不休!
商队这边,由于三头头领被叶问天牵制,山魈群的攻势明显出现了一丝混乱和迟缓。护卫们在老沈的指挥和苏凌薇、墨辰的辅助下,压力大减,逐渐稳住了阵脚,甚至开始反击。
老沈一边挥刀斩杀着扑上来的山魈,一边关注着叶问天那边的战局,眼中不时闪过一丝赞赏。此子不仅实力强悍,战斗意识和胆魄更是远超同辈,是个难得的人才。
钱多多则躲在马车后面,看着在兽群中纵横捭阖、如同战神般的叶问天,小眼睛里闪烁着无比兴奋的光芒,嘴里不停念叨着:“宝贝!真是个大宝贝!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挖到我们万宝楼来!花多少钱都值!”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与叶问天缠斗的那两头山魈头领,似乎意识到短时间内拿不下这个人类,其中一头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嘶鸣!
这声嘶鸣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魔力,穿透了灰雾和战斗的喧嚣,传遍了整个鬼嚎林!
刹那间,所有正在攻击商队的山魈,动作齐齐一滞,血红色的眼睛中疯狂之色更浓!它们放弃了眼前的对手,如同潮水般向后褪去,但并没有远离,而是迅速汇聚到了叶问天与那两头头领战斗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将叶问天彻底包围了起来!成百上千双血红的眼睛,在灰雾中死死地盯着圈内的叶问天,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嗬嗬”声!
它们……竟然改变了战术,放弃了攻击商队,将所有火力,集中到了叶问天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