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丛林的生存法则中,绝对的孤立往往意味着死亡。当一头强大的新掠食者(锡那罗亚)发出低沉的咆哮,宣示其对猎场(蒂华纳)的主权,并威胁要撕碎现有的统治者(陆少华)时,丛林中的其他生物并不会简单地作壁上观。它们会重新评估形势,计算风险与收益,并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立场。对于刚刚在蒂华纳站稳脚跟,却立刻面临更强大老牌势力威胁的陆少华而言,这种微妙的政治生态,成了他破局的关键之一。
锡那罗亚的最后通牒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龙宫”指挥部每个人的心头。二十四小时的倒计时在电子屏幕上无声地跳动,每一秒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对方是庞然大物,拥有更深的根基、更庞大的武装和更复杂的政商网络。正面对抗,看似是以卵击石。
然而,就在这极度压抑的氛围中,转机开始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浮现。第一个信号,来自一个被陆少华几乎遗忘的“老朋友”。
“老板,有您的访客。是唐人街‘华商联合会’的王会长。”一名手下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低声报告,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陆少华目光从战略地图上抬起,微微蹙眉。华商联合会?那是一群在蒂华纳经营多年、历来秉承“只做生意,不问是非”原则的老派华侨商人组织。在他刚来时,他们对他这个新来的同胞虽保持礼节性的客气,但更多的是疏远和观望,生怕惹祸上身。此时来访,意欲何为?
“请他到二号会客室。”陆少华沉吟片刻,吩咐道。他需要情报,任何可能的情报来源都不能放过。
二号会客室经过特殊隔音处理,布置简洁却透着东方式的低调奢华。王会长是一位六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中式绸衫的老者,眼神精明而谨慎。他没有带随从,独自一人前来。
“陆先生,冒昧打扰。”王会长拱手,语气比以往多了几分郑重,“听说,您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他没有明指锡那罗亚,但意思不言而喻。
陆少华没有否认,也没有急切地追问,只是平静地斟了一杯茶推过去:“王会长消息灵通。不知有何指教?”他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
王会长接过茶杯,没有喝,而是压低声音:“我们华人在这异国他乡谋生,不易。历来受这些本地帮派挤压,只能忍气吞声,花钱买平安。锡那罗亚的人,胃口尤其大,而且从不守规矩,拿钱之后变本加厉。”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积压已久的怨气。
陆少华听出了弦外之音:“会长的意思是?”
“我们不能明着帮您,陆先生。我们有家业,有族人要照顾。”王会长坦诚道,“但是,我们也不希望看到蒂华纳再回到过去那种完全由墨西哥大鳄掌控的混乱局面。那时,我们的日子会更难过。您……至少讲规矩,而且,您是华人。”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们在南边的锡那罗亚州有些生意伙伴,也有一些同乡在那里做些……小买卖。有些人,偶尔能听到一些风声。比如,最近几天,库利亚坎(锡那罗亚卡特尔老巢)的某些餐厅,频繁出现生面孔的东欧人;又比如,他们的‘金色冲锋队’似乎抽调了部分人手,正在向北移动,但走的不是常规路线,而是分散成了小队。”
这些信息零碎,却极其珍贵!它印证了李俊监听到的异常通讯,甚至提供了更具体的细节——东欧人(很可能是雇佣兵)、小队渗透模式。这远比陆少华自己盲目侦查要高效和准确得多!
“这份情谊,我记下了。”陆少华郑重地点点头,没有过多客套。他知道对方不需要空口承诺,而是看未来的实际行动。
王会长留下一个加密的联系方式后便匆匆离去,如同从未出现过。但他带来的信息,立刻被输入系统,与李俊正在分析的零碎信号相互印证,逐渐拼凑出锡那罗亚行动计划的一角。
几乎就在王会长离开的同时,另一个通讯请求接了进来。这次来自蒂华纳警察局的一位实权人物——缉毒分队队长奥尔蒂斯。此人贪财好色,陆少华通过伊莎贝拉与他建立了“合作关系”,定期缴纳巨额“保护费”,换取警方在某些行动上的“迟缓”和“盲区”。
但这次,奥尔蒂斯的语气不再是平时收钱时的虚伪热情,而是带着一丝紧张和讨好:“华哥(他开始用更尊敬的称呼),我刚接到州总部的加密通告,要求我们近期‘配合’一些‘联邦级别的行动’,重点是……您的几个区域。要求我们提供巡逻路线图和布防弱点报告,并且在外围设置‘安全隔离带’,意思是……不让任何人进出,直到行动结束。”
这分明是要警方配合锡那罗亚,将陆少华的人困死在里面,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陆少华眼中寒光一闪,但语气依然平静:“奥尔蒂斯队长,你的意思是?”
“华哥,您放心!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奥尔蒂斯立刻表忠心,“报告我会拖,会写错。隔离带……我也会设,但我会把最‘可靠’的人派过去,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这次压力很大,来自墨西哥城的关系直接施压。您看那个‘咨询费’……”
“费用翻倍。事成之后,再加一倍。”陆少华毫不犹豫,“我只需要你做到一点:你的人,必须守住隔离带,在我需要的时候,我要它能‘恰好’出现一个缺口。”
“明白!完全明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奥尔蒂斯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干劲。腐败警察的忠诚,用金钱可以轻易收买和加固。
紧接着,第三个信号出现了,来自一个更令人意外的方向——俄罗斯黑帮“战斧”在蒂华纳的代表,“大伊万”。此前因为争夺走私通道,陆少华与他们有过几次不愉快的摩擦,关系紧张。
大伊万直接接通了陆少华的加密线路,粗犷的俄语口音英语震得话筒嗡嗡响:“嘿!中国龙!听说那条南美的老毒蛇(指锡那罗亚)要咬你了?”
“伊万,你想说什么?”陆少华冷静回应,猜不透对方的意图。
“我们不喜欢那条老毒蛇!”大伊万直言不讳,“他们太贪婪,手伸得太长,想垄断一切!他们如果彻底控制了蒂华纳,我们的生意也没得做!敌人 的敌人,可以暂时是朋友,懂吗?”
“所以?”
“所以我们不会直接派人帮你打仗,那太愚蠢。但是……”大伊万顿了顿,发出低沉的笑声,“我们有一批‘玩具’刚好‘卸错’了码头,是一些很好用的‘消防器材’(暗指重武器),比如RpG-7和pKm通用机枪,还有充足的‘灭火剂’(弹药)。我们可以给你一个‘友情价’,并且……保证送货上门,就在今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搞个盛大的‘欢迎派对’迎接那些南方来的客人?”
陆少华瞬间心动。他现有的装备以轻武器和狙击步枪为主,缺乏应对大规模强攻的重火力。俄罗斯人提供的正是他急需的!“友情价”无疑会很高昂,但在生存面前,钱不是问题。
“清单和价格发给我。要快。”陆少华没有犹豫。
“哈哈!痛快!就知道你会喜欢!清单马上到!祝你的派对热闹非凡!”大伊万大笑着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一份列满了各种重型军火的清单和一个天文数字出现在屏幕上。陆少华只看了一眼,就对伊莎贝拉点了点头:“付款。让他们务必准时送到指定地点。”
爽点四:宿敌的临时军火援助。 原本的竞争对手因共同利益提供关键军火,解决主角火力不足的燃眉之急,戏剧性十足,且让读者期待这些“大玩具”在战场上的威力展示。
短短几个小时内,形势发生了微妙而重大的变化。华人商会提供了关键情报,腐败警察被成功反制,甚至连曾经的对手都变成了临时军火商。陆少华发现,他并非独自面对锡那罗亚这个巨人。在这个巨大的黑暗生态系统中,存在着无数或明或暗的力量,它们彼此制衡、互相利用。而他所展现出的实力和潜力,以及锡那罗亚的霸道,反而促使这些力量开始向他倾斜。
他站在指挥台前,屏幕上代表着各方关系的线条被重新标注、连接。虽然核心战场依然是他独自面对锡那罗亚的猛攻,但他的身后,已然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由利益编织而成的脆弱同盟网络。
他拿起加密电话,接通了负责军火接收的卡洛斯:“屠夫,准备好接收一批新玩具。今晚,我们要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一场他们永生难忘的‘烟火表演’。”
卡洛斯在电话那头发出兴奋而残忍的低吼:“早就等不及了,老板!”
冰冷的杀意,混合着得到强力援助的炽热斗志,在“龙宫”的地下指挥部弥漫开来。风暴将至,但他们已不再是赤手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