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朔离有些纳闷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把手里那团黑乎乎的小东西举到眼前,借着灿烂的阳光仔细观察。
原本触感冰凉的小黑龙,此刻浑身滚烫得像是块刚刚出炉的烙铁。甚至隔着鳞片,她都能感觉到这小东西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尤其是刚才她随便捏了捏那对可爱的小角之后,这小家伙整个身体都僵直了。
那条本来还会软趴趴甩来甩去的尾巴更是紧紧地勾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差点给她勒出一道红印子。
“真的好烫啊……喂,煤炭?”
少年伸出手指,戳了戳小龙那紧闭的眼皮。
“你没事吧?之前不都随便玩吗?”
小黑龙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师弟,怎么了?”
旁边正在品茶的聂予黎察觉到了朔离的动作,他放下茶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温和地投了过来。
“这小家伙看着不太对劲。”
朔离把手里滚烫的小龙往聂予黎面前递了递。
“五千哥你见多识广,给看看?你看它这抖的。”
聂予黎接过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入手的瞬间,即使是聂予黎这种常年修习剑意的人,也被那股热度烫了一下。
他微微蹙眉。
“确有异常。”
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小龙的腹部,一丝灵力探了进去。
“心跳极快,气血翻涌,神魂……似乎也极为不稳。”
聂予黎收回手,有些疑惑。
“并未中毒,也不像是受伤。”
“这种症状……”
他沉吟了片刻,目光在小龙那双紧闭的眼睛和不断颤抖的龙角上扫过。
“这看着像是……”
“像是什么?”
旁边的洛樱也凑了过来,一脸担忧。
“聂师兄,煤炭它不会有事吧?”
聂予黎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他看了一眼洛樱,又看了一眼满脸求知欲的朔离,似乎在斟酌该不该当着师妹的面说出那个猜测。
“……只是暂时不适。”
男人委婉道。
某人挑了挑眉,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那就给它降温吧,霜华,上冰!”
“好嘞,交给我!”
得到了正儿八经的指令,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剑灵瞬间来了精神。
霜华把最后一口桃花酥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名为“公报私仇”的兴奋光芒。
她早就看这只总是霸占朔离,还时不时冲她耀武扬威的魔宠不顺眼了。
平日里它是主人朋友的“爱宠”,她这把只能看不能吃的剑还得让着它。
如今可是奉旨行事。
“那个……霜华前辈,稍微轻一点……”
洛樱看着剑灵那副摩拳擦掌的架势,心里莫名有些发毛,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
“煤炭还小呢。”
“放心吧,我这控制力,那是多少年练出来的,那是……炉火纯青!”
小剑灵挥了挥小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周围的空气温度急剧下降,甲板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几片六角形的冰晶在她指尖飞舞盘旋,越聚越多,最终汇聚成一只散发着森森寒气的——
冰碗。
一只造型十分别致,刚好能把那一团黑乎乎的煤炭装进去的半球形冰碗。
“去!”
霜华一声令下。
聂予黎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去,那只冰碗就已经精准地扣了过来。
“啪嗒。”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正处于某种“特殊状态”的小魔君,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兜头盖脸地装进了那个冒着白气的冰疙瘩里。
“嘶!!”
原本还在发热颤抖的小黑龙,在接触到那极其冰冷表面的瞬间,整条龙都绷直了。
若是它现在能说话,恐怕那句足以震碎整艘飞舟的脏话已经脱口而出。
“咔嚓。”
那只精致剔透的冰碗连一息都没能坚持住,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四分五裂。
而原本在那之下的黑龙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跌坐在紫檀木桌面上的身影。
是个孩子。
约莫七八岁的模样,一头鸦羽般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不知是被刚才那碗冰激出来的冷汗,还是化形时自带的水汽。
他身上穿着那件标志性的小号黑金短打,只是此刻领口有些歪斜,露出了一小片泛着诡异潮红的锁骨。
“呼……呼……”
赤霄双手撑在桌面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那张平日里或是阴鸷或是装乖的小脸上,此刻布满了某种极不自然的红晕。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个一脸看好戏模样的少年。
如果眼神能杀人,朔离现在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连神魂都被拖进九幽炼狱里炸上个几百遍了。
该死的……
这个该死的蠢货!!!!
“哟。”
某人丝毫没有作为罪魁祸首的自觉。
朔离伸出一根手指,十分欠揍地戳了戳赤霄那红得快要冒烟的脸颊。
软软的,还有点烫。
“醒了啊,煤炭?”
少年拖长了语调。
“看来霜华这法子不错嘛,典型的以毒攻毒。刚才还热得跟要炸了一样,这一下,不仅退烧了,连人都变出来了。”
“不用谢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