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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宫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望着殿内层层合围的甲士,望着怀清眼中那抹胜券在握的清冷,望着惠安帝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方才还桀骜锐利的眼神,瞬间被死寂的灰败吞噬。

铁链拖地的声响刺耳,他却似浑然未觉,只死死盯着怀清,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秘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怀清指尖轻轻拂过袖口暗纹,语气平淡无波:“真药自然有,只是那药引,需得用你的儿子来换——你既不肯舍,便只能拿自己来抵。”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骤然惨白的脸,“至于七皇子身世等,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好……好一个明善县主!”康王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凄厉如枭,震得殿梁上的积尘簌簌落下,“我一生筹谋,南征北战打下半壁基业,竟栽在你一个黄毛丫头手里!”他猛地抬手,指着惠安帝,眼神里迸发出最后的狠厉,“你以为你赢了?惠安,你这江山,靠的从来不是你自己!今日我死,明日便有无数人起来反你——你这皇帝,坐不长久!”

惠安帝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放肆!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

齐国公上前一步,铁钳般的手再次扣住康王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反贼休得猖狂!”

康王挣扎着,脖颈青筋暴起,却再难挣脱半分。

他看着何必友指挥御林卫押解着自己的黑衣侍卫鱼贯而出,听着殿外传来的兵戈碰撞与哀嚎,终于泄了气般垂下头颅,鬓边的白发在宫灯映照下,竟显得格外萧索。

“我不甘心……”他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底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绝望,“我竟……真的输了……”

所有人都以为康王已是心灰意冷、穷途末路,连齐国公钳制的力道都松了半分,只待押入天牢便尘埃落定。

谁知死寂之中,康王突然猛地抬头,眼底骤然燃起疯狂的烈焰——那是困兽犹斗的决绝,是玉石俱焚的狠厉!

他脖颈青筋暴起,借着齐国公松手的刹那,硬生生拧身挣脱钳制,竟不是向外逃窜,而是如离弦之箭般直扑怀清!

这举动太过突兀,殿内众人皆未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他声嘶力竭地嘶吼,声音破哑如裂帛:“别管我!今日我便要他的狗命——!”

半生颠沛,一世筹谋,他为的从来不是苟活,而是翻覆乾坤、问鼎至尊。

如今大势已去,再无翻身之机,与其屈辱受死,不如拉着这恨了一辈子的皇兄陪葬!

一命换一命,他康王,稳赚不赔!

对面,那护了惠安帝几十年的老仆早已看透他的心思,脸上又痛又急,眸中满是不忍,却终究狠下心来——他不能让康王出事!

老仆身形如电,手中短刃直逼惠安帝要害!

秦王惊觉不对,嘶吼着扑上前去,指尖堪堪触到那柄寒光凛冽的尖刀,却已迟了半步——刀锋已死死抵在惠安帝颈侧,冰冷的金属划破皮肉,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染红了明黄的龙袍。

而另一边,扑向怀清的康王,终究是低估了这位县主的手段。

怀清眸色一凛,不退反进,腰间旋身之际,右腿如钢鞭般迅猛抽出,带着破空之声,狠狠踹在康王胸口!

“砰——”

一声闷响,康王整个人如同被重物击中的断线风筝,直直向后倒飞出去,划过一道狼狈的抛物线,重重砸在金砖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埃。

他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觉得胸口剧痛难忍,四肢百骸都似散了架,再无半分力气。

殿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惠安帝颈间的血珠滴落,“嘀嗒”声响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康王就此陨落!

“传御医!快传御医——!”

袁德盛的嘶吼声撕裂了殿内的死寂,他脸色惨白如纸,连滚带爬地奔向御座,袍角被金砖绊倒也顾不上理会,满眼只剩惠安帝颈间不断涌出的鲜血和那张因剧痛与惊怒而扭曲的脸。

可谁都清楚,此刻殿内刀兵未散,宫城内外尚在肃清余党,御医们早已躲在各自居所瑟瑟发抖,仓促间哪里寻得来?

更何况那刀刃贴颈,伤口深可见骨,便是真有御医及时赶到,这般凶险的伤势,惠安帝怕是也早已凉透了。

秦王死死攥着那柄只差毫厘便要夺命的尖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看着父皇颈间汩汩流淌的血,急得双目赤红,喉间哽咽着说不出话。

就在这混乱无措之际,怀清缓步上前。

她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方才踢飞康王的狠厉与此刻殿内的生死危机都与她无关,只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倒出一粒青褐色的药丸,递到秦王面前。

“此药无起死回生之能,”她声音清冷,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但可封住血脉,暂缓伤势恶化,寻医或做决断,可多争半个时辰。”

此药能续他半个时辰性命,却续不了他摇摇欲坠的江山,更解不了秦王心底的两难。

用与不用,从不在她,而在他秦王自己的取舍。

御座上的惠安帝气息愈发微弱,颈间的血还在缓缓渗溢,染红了大片明黄龙袍,触目惊心。

秦王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挣扎与决绝交织成一张密网,将他死死困住。

用?

惠安帝若侥幸活下来,以其狭隘多疑的性子,往后定会对自己百般提防,处处掣肘,他筹谋多年的帝皇梦,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甚至可能永远沦为泡影。

不用?

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为儿臣,眼睁睁看着父皇命悬一线却袖手旁观,这“冷血无情”的骂名一旦坐实,便是日后真能登上大位,也难堵天下非议,这帝皇之路,从起点便带着一道致命的瑕疵,如何能走得安稳?

掌心的汗越渗越多,早已浸湿了刀柄,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却远不及心底的寒凉与焦灼。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死的,仿佛在做一场赌上余生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