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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世家囚 > 第154章 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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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东厢院的房门再次被轻轻叩响。

“徽儿。”端木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而又清晰:“他走了,我不问你他说了什么,但你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道暖流试图穿透冰冷的门板,却终究无法穿透她此刻内心的冰封。她的思绪仍陷在与父亲那场激烈的对峙中,整个人如坠冰窟,连指尖都泛着寒意。

听到端木珩的声音,她身子微微一颤,却并未立刻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我没事,夜深了,你去歇息吧。”

门外静默片刻,端木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在廊下守着,你若有事,唤我一声便是。”

上官徽没有再回应,一股沉重的倦怠感席卷而来,那是信念彻底崩塌后的虚脱。她守护多年的家族,她为之牺牲的一切,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可笑。

如今,她当真要为了这样的家族,为了掩盖父辈的罪孽,而让石家满门永远含冤,让阮云归要讨的公道永埋尘下,要让她的丈夫独自面对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甚至可能因为她的隐瞒而被政敌抓住更致命的把柄。

不,内心深处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呐喊,不该这样的。她不该就这样屈服于命运的摆布,那些无辜者的血也不该就那样白流,而自己更不该成为那罪恶的共谋者。真相或许残酷,会带来阵痛,但掩盖真相,只会让腐朽在暗处滋生,最终吞噬掉所有她在意的人和事,包括上官家本身。

想到这,她的心忽然不那么乱了,她眼眸中的迷茫与纷乱也好似沉淀了下来。她抬头,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那片深沉的夜空,星辰稀疏,却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上官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忽然转身,走向了房门。

端木珩依旧站在廊下,听到门开的声音,他骤然转身,目光落在上官徽身上。只见她站在廊下,夜风拂动她散落的发丝,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了先前的迷茫与逃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与坦然。

“将军,”她轻声开口,声音虽低却含着不易察觉的郑重与决绝:“我有话要对你说。”

端木珩眸光微暗,知道她已做好了决定。

“好,你说,我听着。”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上官徽看着他的眼睛,一夜的惊惶与混乱在此刻沉淀了下来。她上前牵住了他的手,“走,我们进来说。”

端木珩颔首,任由她拉着自己走进屋内。他扶她在椅中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上官徽深吸一口气,遂将今日在长乐宫中郑太后所言,缓缓道出。

她说得艰难,尤其是在提及父亲上官泰就是当年递上“铁证”、导致石太傅满门被斩的告密者时,她的声音又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端木珩静静听着,面色虽平静,可那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震动。他从未想过,上官家与石砚之一案竟有如此深的牵扯。

“我原本还存有一丝幻想,”上官徽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以为父亲或许有苦衷,或许是被胁迫……可今夜父亲的一番话彻底击碎了我最后的侥幸。在他的权衡里,真相、公道,甚至我这个女儿的处境,都比不上保全上官家的”安稳“富贵重要。”

“他不是在保全家族,”端木珩的声音冷冽如冰,“他是在保全他自己的权位和那不堪的过往。而郑太后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要挟。”

“所以,我们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上官徽忽然抬起眼,目光清凉而锐利,“我已经想好了,我不要活在父辈罪孽的阴影下,也不想让上官家永远被这样的秘密捆绑,沦为他人的傀儡。石太傅的冤屈必须昭雪,阮先生的公道必须讨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重,显然已做好了与母族切割的心理准备。

端木珩看着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激赏与疼惜。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做出这个决定背后的艰难。

“这条路会很难,”他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但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割舍旧的枷锁,固然痛苦,但这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新生。将一切摊在阳光之下,拨乱反正,让该伏法者伏法,让蒙冤者昭雪,这才是上官家真正的生路。”他的声音沉静,却如惊雷贯耳:“过程或许艰难,但唯有如此,上官家才能洗净污浊,才能堂堂正正地立于世间。”

上官徽听着他的话,眼中忽又泛起泪光,这一次,却不再是痛恨与悲凉,而是被理解与支持的温暖与感动。她微微仰头,反手与他十指相扣,“你说得对。”她声音很轻,却不再颤抖,这污浊的枷锁,该斩断了。

端木珩凝视着妻子坚定的眼眸,知道她已做出不可动摇的决定。他沉吟片刻,声音压得更低:“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有几件事,或许该让你知晓。”

上官徽抬眸看他,眼中带着询问。

今日堂审后,陛下已下旨,准阮云归南阳故旧将其尸身领回安葬。赵睿亲自督办,亲眼看着棺椁被接走,此刻……应已出城了。”

上官徽猛地抬头,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如此……甚好。”她的声音很低,“他能魂归故里,入土为安,总好过暴尸荒野,或沦为某些人手中的棋子。”她这话说的隐晦,却也暗藏着她内心最真实的欣慰。

端木珩深深看着她,没有点破她话语下的深意,只是用力回握她的手,传递着无言的默契,“你此番冒险,虽凶险,却也算瞒天过海。阮云归的身后事得以妥善处置,便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需从长计议。”

“在今日堂审之上,李岩将军已提出要将阮云归‘暴毙案’同先皇与先帝末年旧案并案审理。”

上官徽瞳孔微缩,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这是要将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

“正是”端木珩颔首,“郑太后今日找你,正是因为他们也看出了这个趋势,一旦并案,很多被掩盖的真相都将浮出水面。”

说着,端木珩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轻轻推到上官徽面前。

上官徽目光一凝,在看到帛书上那熟悉的、属于兄长上官玄的标记性暗记时,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愕。

“这是……兄长的东西?它怎会在将军手中?”

端木珩迎上她探询的目光,语气沉稳:“兄长秘密返京,行事虽隐秘,但要想完全避开我的耳目,也非易事。就在阮云归‘暴毙’消息传来的那个黎明前,我安插在城西据点的人,便确认了他的行踪。”

他指尖轻点那份帛书,继续道:“我料定他冒险回京,必是为了接应阮云归,也必然携带着足以翻案的关键之物。在你被软禁于武安王府,内外消息隔绝之时,我派人秘密找到了他,而他也选择将此物交予我。” 他顿了顿,“他信任我能护住你,也能用好此物,扳倒郑家与武安王府。”

上官徽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节。在那种危急情势下,兄长将证据直接交给她的丈夫、此案的主审官,无疑是当下最稳妥、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兄长他可安好?”她担忧地问道。

“他已完成接应阮云归的关键一步,此刻想必已经出城了。”端木珩给予她肯定的答复,随即目光回到那卷帛书上,眼神锐利,“他交予此物时,只说了八个字:‘石太傅血案,关键在此。’”

上官徽深吸一口气,她接过帛书,当她展开阅读时,脸色愈发凝重。帛书上详细记录了当年石太傅获罪前收集的诸多证据——武安王府与郑家勾结太医令的证据、圈地案中枉死的百姓名录,甚至还有先皇病重前服用丹药的详细记录以及先帝缠绵病榻之时的服药记录。”

她看向端木珩,指尖微颤:“此物该如何用?”

端木珩凝视着那份证据,目光深沉如海:“此物是雷霆,亦是利剑。出鞘必要见血封喉。不过现在还不是它现于人前的最佳时机。郑家和武安王府如今虽陷被动,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需要等,等李岩将先皇与先帝旧案的风声彻底放出去,等他们自乱阵脚,等陛下……下定决心,将刀磨得更利些。”

他小心地将证据又收了起来。“届时,这份由你兄长冒险带回的证据,才会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为石太傅满门冤魂,为阮云归讨还公道、为向子平辨明冤屈的最终利器。”

窗外夜色更浓,东厢院的烛火却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极长,映照在墙上。权力的棋局波谲云诡,但在此刻,他们却因这一夜的凌乱与坦诚,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仿佛并肩作战的盟友。

而此刻的洛阳城,暗流正在夜色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