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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暗流蚀堤,初露锋芒

赵珩批阅的奏章副本被福顺原封不动地送回太极殿时,夜色已深如浓墨。冷焰屏退左右,只留一盏孤灯,在跳跃的火苗下,仔细审视着那些写满稚嫩却已初显棱角的字迹。

看到关于江南春税的批注,她微微颔首。「懂得权衡,知民生亦知国用,尚可。」

当目光落到对钱郎中擢升的批注时,她沉寂的眼眸里骤然掠过一丝极寒的锐光,指尖在那行“核查与权贵往来”上重重一叩,发出沉闷的响声。

「来人。」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寝殿内显得异常清晰。

一道黑影如同从墙壁中渗出,无声无息地跪伏在灯影之外。

「传密旨给‘青鸾’。」冷焰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波澜,「吏部文选司郎中钱惟仁,给朕掘地三尺地查。重点,是他与永嘉侯府,尤其是与安国公府近三年的所有明暗往来。朕要知道,吏部这次破格提请他外放富庶之地知府,背后究竟是谁在伸手,又许了什么好处。」

「是。」黑影领命,身形一晃,便已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冷焰靠在引枕上,压抑着喉间的痒意,目光穿透窗棂,望向无边无际的黑暗。「永嘉侯……安国公……手伸得够长。真当朕病着,就聋了瞎了么?」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好,借珩儿这把刚刚开刃的刀,先剁掉几根不安分的手指。」

剧烈的咳嗽终究没能忍住,她猛地侧身,一方素帕再次染上触目惊心的红。她看着那血色,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得快些了……时间,不多了。」

* * *

翌日,枢密院的议事愈发紧张。北境传来最新军报,左贤王部似有分兵迹象,一股约五千骑的部队绕过镇北关正面,有穿插渗透的意图。同时,关于如何调配兵力、委任何人为前军主帅的争论,也进入了白热化。

主战派的韩老将军力荐他麾下一位以勇猛着称的副将,而主守的李枢密使则属意另一位更擅长防御和筑垒的将领。双方争执不下,几乎要在议事堂上拍桌子对骂起来。

「韩将军!你那部下是有勇无谋!让他领前军,万一中了北狄诱敌深入之计,谁来负责?」

「李大人!你那人选是缩头乌龟!只会守城,如何能打出陛下要的‘狠准’?难道要等北狄人把刀架到百姓脖子上才反击吗?」

赵珩依旧沉默地坐在一旁,如同磐石。但他并非只是在听,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结合昨日看过的边境舆图、军力部署以及过往战例,分析着两位候选将领的优劣,以及左贤王分兵的真实意图。

就在争论最激烈时,一直沉默的镇北关副将,终于忍不住,带着浓重的边塞口音开口道:「二位大人!末将有话要说!」

议事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讲。」李枢密使沉声道。

「左贤王此人,狡诈异常。他此番分兵,末将以为,并非真的要穿插渗透,而是疑兵之计!」副将指着舆图上那支分兵队伍的动向,「诸位请看,他们选择的这条路线,看似威胁我侧翼,但沿途多是崎岖山地,不利于大部队骑兵展开,且水源稀少。更像是要吸引我主力注意,为其真正的主力行动打掩护!」

「哦?」李枢密使眉头紧锁,「依你之见,其主力意欲何为?」

副将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上:「黑水峪!末将怀疑,他们很可能想再次强攻黑水峪!那里地势虽险,但经过上次惨案,防御工事损毁严重,且……且军中士气未复。若被其主力猝然攻击,恐有失守之危!」

「荒谬!」韩老将军立刻反驳,「黑水峪刚遭劫掠,已成焦土,左贤王再去攻打,有何意义?况且,他主力若动,我军斥候岂能毫无察觉?」

「正因为刚遭劫掠,我们才容易松懈!至于主力动向……」副将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北狄游骑对我斥候压制得很厉害,最近三日,通往黑水峪西北方向的侦察情报,几乎断绝!」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情报断绝,这意味着什么,在座的人都清楚。

赵珩的心脏也是猛地一沉。他昨日研读军报时,就隐约感觉黑水峪方向的军情回禀过于“平静”,似乎少了些什么,此刻被这副将点破,顿时豁然开朗!是了,不是无事,而是……失去了眼睛和耳朵!

李枢密使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此言当真?!」

「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副将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

议事堂内一片死寂。方才的争论显得如此可笑,真正的危机,可能已经悄然逼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赵珩,忽然开口了,声音清朗,打破了死寂:「孤昨日翻阅近十日军报,发现黑水峪方向最后一份详细侦察回禀,是九日前的。其后虽有零散回报,皆语焉不详,只称‘未见大队敌踪’。而对比其他方向,侦察频率与详实程度,均远胜于此。」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孤亦觉得,刘副将(镇北关副将)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左贤王用兵,向来讲求出其不意。我军认为他不会去的地方,他偏要去。黑水峪虽成焦土,但其地理位置扼守通往我腹地的一条隐秘通道。若此地失守,北狄骑兵便可长驱直入,威胁更大。」

他顿了顿,看向李枢密使和韩老将军:「当务之急,或许并非争论前军主帅人选,而是应立即向黑水峪增派精锐斥候,恢复情报,同时命令镇北关守军,提高对黑水峪方向的戒备等级,预作部署,以防不测。至于前军主帅……或许可考虑一位既具勇力,亦不乏谨慎,且熟悉黑水峪周边地形的将领?」

赵珩这番话,没有直接支持任何一方,而是基于现有情报提出了一个被所有人忽视的致命漏洞,并给出了务实的应对建议。他引用了具体的时间和数据,显得有理有据,最后关于主帅人选的建议,也巧妙地综合了勇猛与谨慎的要求。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那位刘副将,都惊讶地看向这位年轻的太子。他们没想到,这个一直安静旁听的少年,不仅听懂了,而且观察得如此细致,思考得如此深入!

李枢密使深深地看着赵珩,眼中的赞赏再也无法掩饰,他深吸一口气,肃然道:「殿下明察秋毫,所言极是!是老臣等疏忽了!韩将军,你看……」

韩老将军脸色变幻,最终也重重抱拳:「殿下思虑周全,末将佩服!就依殿下所言,立刻加派斥候,加强黑水峪防务!至于前军主帅……末将推荐的人选,确实性子急了些,不如……不如就按殿下说的,选个既勇且慎的!」

一场僵持不下的争论,竟因赵珩一席话而出现了转机。虽然具体人选还需斟酌,但方向已然明确。

王副使看着赵珩,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阴沉。

* * *

东宫,书房。

赵无畏和张诚已被“青鸾”的人秘密接走,去向不明。赵珩心中记挂,却知此事急不得,只能按下焦虑,处理福顺新送来的一批奏章副本。

这一批奏章,比昨日的更加繁杂,甚至涉及了一桩陈年旧案和一起地方上的群体事件。

他正凝神批阅时,新任的东宫詹事,一位姓孙的中年文官,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奉上一杯热茶,低声道:「殿下,操劳许久,歇息片刻吧。」

赵珩「嗯」了一声,并未抬头。

孙詹事却没有立刻退下,而是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道:「殿下,今日枢密院之事,臣略有耳闻。殿下初次参政,便能力排众议,洞察先机,实乃天纵英明,臣等不胜欣喜。」

赵珩笔下未停,只淡淡道:「孙詹事过誉了,孤只是据实而言,侥幸言中罢了。」

「殿下过谦了。」孙詹事笑道,往前凑近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不过……殿下,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赵珩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殿下如今身份不同,一言一行,关乎国本。今日在枢密院,殿下虽言之有理,但……但也着实驳了韩老将军和李枢密使两位老臣的面子。这二位,在朝中门生故旧众多,威望极高。殿下初涉朝政,是否……是否应更婉转些,以柔克刚,方是长久之道啊?」孙詹事一脸「我为殿下着想」的诚恳模样。

赵珩看着孙詹事,心中冷笑。这话听起来是劝他谦逊,实则是在暗示他得罪了重臣,挑拨离间,让他畏首畏尾。

他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平静无波:「孙詹事的意思是,为了顾及老臣的面子,即便看出军国大事的疏漏,也应视而不见,任由边境可能生变,将士可能枉死?」

孙詹事脸色一白,连忙摆手:「不不不,臣绝非此意!臣只是……」

「孙詹事。」赵珩打断他,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孤奉旨学习理政,首要之务,乃是秉公持正,以国事为重。对则是对,错则是错。若因顾忌人情颜面而罔顾事实,岂非本末倒置?韩将军、李大人皆是国之柱石,一心为公,岂会因孤指出疏漏而心存芥蒂?若真如此,他们也不配位居枢密了。」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孙詹事:「倒是孙詹事你,身为东宫属官,不思如何辅佐孤明辨是非、砥砺前行,反而教孤权衡人际,揣摩上意?此非贤臣之道。」

孙詹事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失言!臣愚钝!臣绝无挑拨之意,只是……只是关心则乱,请殿下恕罪!」

「起来吧。」赵珩挥了挥手,「下去好好想想,何为臣子本分。今日之言,孤就当没听过。」

「谢殿下!谢殿下恩典!」孙詹事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赵珩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父皇说得对,这东宫,这朝堂,看似金碧辉煌,实则四处都是窟窿,时刻有人想把他往里拽。

* * *

夜色再次降临。「青鸾」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赵珩的书房内。

「殿下。」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暗色服饰,面容隐在阴影中,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如何?」赵珩急切地问道。

「赵无畏与张诚已潜入目标区域,暂无危险。」「青鸾」言简意赅,「根据他们传回的初步讯息,以及监察院其他线索,基本可以确定,永兴仓的亏空,非止一日,也绝非区区一个仓场大使所能掩盖。背后牵扯到的,是一条从户部到地方,利益盘根错节的硕鼠链。」

她取出一份薄薄的卷宗,放在赵珩案上:「这是初步查到的,与永兴仓亏空有直接或间接关联的官员名单,以及部分资金流向的蛛丝马迹。其中,赫然包括了吏部那位……钱惟仁,钱郎中。」

赵珩打开卷宗,快速浏览,越看脸色越是阴沉。名单上的人名,有些他略有耳闻,有些则完全陌生,但他们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特点——都与永嘉侯府或安国公府,有着或明或暗的联系。而资金的最终流向,虽然隐秘,但有几个可疑的节点,直指几家与这两家侯府关系密切的银号和商行。

「钱惟仁……他一个吏部郎中,如何能与粮仓亏空扯上关系?」赵珩皱眉。

「根据目前线索,钱惟仁可能并未直接参与贪墨。」「青鸾」冷静分析,「但他或许是这条利益链上的‘保护伞’之一,利用吏部考核官员的权力,为那些参与贪墨的地方官提供晋升便利或掩盖劣迹,以此换取巨额贿赂。而他此次能被提名外放知府,很可能就是永嘉侯府或安国公府对他‘功劳’的酬谢,同时也方便他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出去避风头兼捞取更多油水。」

赵珩倒吸一口凉气。如此盘根错节,如此肆无忌惮!若非父皇明察秋毫,若非“青鸾”手段凌厉,这些人恐怕还要继续蛀空国库,逍遥法外!

「证据确凿吗?」他沉声问。

「目前掌握的证据,足以让监察院请钱惟仁来‘喝茶’。」「青鸾」道,「但要想扳倒他背后的永嘉侯甚至安国公,还远远不够。他们做事很小心,层层隔断,真正核心的证据和账本,定然藏在极隐秘之处。」

赵珩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既然动了,就不能只打苍蝇。继续查!顺着钱惟仁和永兴仓这两条线,给孤往深里挖!必要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青鸾」,「可以用些非常手段。父皇那里,孤会去说明。」

「青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认同:「臣,明白。」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今日殿下在枢密院的表现,以及申斥孙詹事之事,想必已传开。殿下须做好准备,接下来的试探、讨好、乃至更激烈的反扑,只会更多,更凶险。」

赵珩点了点头,脸上并无惧色,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冷冽:「孤知道。让他们来便是。」

「青鸾」不再多言,微微一礼,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赵珩独自坐在书房内,手指轻轻敲击着那份薄薄的卷宗,仿佛能感受到其下涌动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暗流。

他知道,从他踏出东宫,走进枢密院,批下第一笔朱红,派出第一组密探开始,他就已经无法回头。他亲手掀开了棋盘一角,看到了其下的污秽与血腥,那么,无论愿意与否,他都必须在这盘名为“天下”的棋局上,与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对手,厮杀到底。

他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缓缓写下一个“焰”字。那是国号,是年号,更是那个赋予他权力与责任的女人,用一生燃烧留下的印记。

他将带着这簇火焰,去照亮前路的黑暗,去焚尽一切的腐朽与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