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广场上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尚未平息,赵信倒提青龙偃月刀,刀锋滴落的鲜血在青石板上晕开点点猩红。他如同一尊刚刚浴血归来的战神,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伐之气与胜利者的睥睨。

嬴阴嫚的目光追随着他挺拔的身影,心潮澎湃,脸颊上的红晕久久未散,那挺身护国、刀斩狂徒的身影,已深深烙印在她心底。

嬴政端坐御座,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赵信身上,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满意。

“赵信!”始皇帝的声音穿透欢呼,带着金铁般的铿锵。

“勇武绝伦,扬我国威!挫此狂徒,壮我秦魂!当赏!”

赵信心中一热,单膝跪地,抱拳道:“谢陛下!末将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期待,目光不由自主地飞快瞥了一眼嬴阴嫚的方向。此战,他不仅是为国雪耻,更是在心中白月光的面前露了一手,若能借此功劳,向陛下求娶十公主……

嬴政微微颔首,朗声道:“赐郎中令赵信,黄金三百斤,锦缎百匹,良马十匹!”

丰厚的赏赐!足以让任何将领欣喜若狂。然而,赵信听到这纯粹的物质封赏,心中那点隐秘的期待如同被冰水浇下。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他知道,皇子公主们攀墙嬉闹、险些酿成大祸的事情,如同一根刺,正梗在始皇帝心头。

陛下此刻的封赏,只提他今日之功,却绝口不提其他,更不可能在刚刚严厉惩戒了所有子女之后,立刻应允一位臣子的求娶之请——尤其这位臣子还掌着宫禁宿卫之责,皇子们闯卡,他亦有失察之嫌。

“末将……谢陛下隆恩!”赵信的声音依旧洪亮,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一丝苦涩。罢了,终究是时机不对。他暗暗咬牙,只道自己倒霉,偏偏在皇子们闯祸之后才立下这功劳。若早知如此……

---

朝堂之上,恢弘的章台宫大殿内,气氛肃穆。孔雀王子巴霍巴利因伤未能出席,但其带来的震动远未平息。

嬴政高踞帝座,眉宇间带着深思。他环视阶下群臣,沉声开口,声音在大殿内回荡:“诸卿。今日之事,虽以赵信大胜告终,然此孔雀王子之勇武,诸位有目共睹。其搏杀之术自成体系,力大且巧,连败我大秦三员悍将。其言谈举止,虽狂妄,却隐有章法,非寻常茹毛饮血之蛮夷可比。其国……孔雀王朝,能培养出此等人物,绝非等闲小国!”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位重臣的脸:“朕观其势,其国或有强兵。今日他口称拥兵数百万,子民亿万,虽显夸大,未必全虚。此等国度,地处极西,其心难测。诸卿以为,此孔雀王朝,将来会否成为我大秦之敌?其国底蕴如何,可有知晓者?”

殿内一时陷入沉寂。丞相李斯、廷尉姚贾等重臣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大秦横扫六合,威震宇内,目光所及皆是已知的疆域与潜在的威胁(如北方匈奴)。这突然冒出来的“孔雀王朝”,对他们而言,如同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陛下,”李斯率先出列,谨慎道:“臣等孤陋,对此国确无所闻。其国名‘孔雀’,亦甚怪异。或乃西域某偏僻小邦,王子坐井观天,妄自尊大,其言不可尽信。”

“陛下,”王翦也道:“万里之遥,山川阻隔,纵使其国有些许实力,亦难以逾越天堑,与我大秦争锋。其王子狂妄求娶公主,已遭重挫,料其不敢再生妄念。”

群臣纷纷附和,大多认为路途遥远不足为虑,或质疑其国力虚实。

就在此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陛下,末将或有片言可陈。”

众人望去,正是立于武官队列前列的赵信。他今日虽得厚赏,但依旧身着甲胄,神情肃穆。

嬴政目光转向他:“赵卿,讲。”

赵信出列,拱手道:“陛下明鉴。此孔雀王朝,末将早年游历确曾听闻一二。其国并非王子口中那般神乎其神,但也绝非无名小国。”他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据末将所知,”赵信斟酌着用词,避免过于惊世骇俗,“其国位于极西之地,确有一片广袤肥沃之平原,人口稠密,或可达千万之数,其国主曾征服周边诸多小邦,疆域也算辽阔。其军力,常备之精锐,或可有数十万之众,加上各地征召,凑出百万之数,并非完全不可能。然其所谓‘数百万带甲,上亿子民’,则纯属夸大其词,意在震慑天朝,为其狂妄之举壮胆。”

殿内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显然赵信描绘的规模远超群臣想象。

赵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然!其国与我大秦相比,仍有天壤之别!”

“其一,其军制松散,所谓百万之众,多为临时征召农夫,甲胄兵器简陋,训练匮乏,与我大秦耕战一体、令行禁止、甲坚刃利的虎狼之师相比,不堪一击!其引以为傲之象兵,看似威猛,实则笨重迟缓,目标巨大,只需强弓劲弩攒射其薄弱处,或火攻惊扰,便自乱阵脚,反成累赘!岂能与我大秦铁骑、战车、弩阵相抗衡?”

“其二,其国虽大,然种姓森严,等级固化,犹如层层枷锁。底层之民备受压迫,毫无战心,与我大秦‘军功授爵’,人人奋勇争先之气象,不可同日而语!其国力,远非凝聚一体!”

“其三,”赵信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时空的笃定,“最为关键者,在于距离!陛下,诸位大人!自咸阳西行,需穿越万里黄沙、翻越接天雪岭、渡过无数湍急大河,其间更有无数未开化之部族、险恶莫测之绝域!此等路途之艰险,远超常人想象!莫说大军征伐,便是商旅通行,亦是九死一生,耗时经年!”

他环视群臣,掷地有声:“故,末将断言:纵使此孔雀王朝真有几分实力,其与我大秦之间,亦如天悬地隔!其国主但有半分理智,便绝不会生出东侵之念!而我大秦,纵有虎狼之师,欲远征万里之外,亦是劳师糜饷,得不偿失!路途之遥,山川之险,便是横亘于两大国之间不可逾越之天堑!两国相遇?恕末将直言,便是百年、数百年之后,亦难有此机缘!”

赵信的剖析条理清晰,既承认了对方有一定体量,又彻底否定了其构成现实威胁的可能,尤其是那“数百年不相遇”的论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嬴政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的锐利也化作了深沉的思量。李斯、蒙毅等人亦纷纷点头,深以为然。的确,再强大的敌人,若远在天边,又有天堑阻隔,便不足为惧。

“善!”嬴政最终缓缓吐出一字,“赵卿之言,鞭辟入里。此蛮邦之事,暂不足虑。然其王子跋扈,需严加看管,待其伤愈,遣使礼送出境便是。退朝!”

---

章台宫高大的宫门外,夕阳将赵信的身影拉得斜长。他刚走下玉阶,副将南宫彦便一脸愧疚地迎了上来,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带着沉痛:“将军!末将无能,未能约束部属,致使皇子公主强闯宫禁,险酿大祸,更连累将军受陛下……末将罪该万死!请将军重重责罚!”

不止是他,徐贵等禁卫中层将领一同单膝跪地。

“请上将军责罚。”

赵信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跪伏在地的南宫彦。这位一向稳重跟前出错的他此刻脸上写满了自责与惶恐。比武大胜的喜悦和封赏的遗憾被眼前之事冲淡,赵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如同巨石压在南宫彦心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南宫彦,”赵信的声音冰冷如铁,再无半分朝堂上分析敌国时的从容,“宫墙之下,便是最后一道防线!身为值守将官,皇命在身,竟容一群稚子冲撞闯卡,攀上高墙!若非宫人机警,公子高粉身碎骨,你项上人头,够砍几次?!本将军的脸面,郎中令衙署的威严,陛下的信任,都被你们丢尽了!”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南宫彦身上,他头垂得更低,身体微微颤抖:“末将知罪!末将万死难辞其咎!请将军治罪!”

赵信看着他,眼神复杂。愤怒是真,袍泽之情亦是真。他知道,面对一群金枝玉叶的皇子公主,中层将官确实难以强硬阻拦,恐伤及贵人。但规矩就是规矩,宫禁森严绝非儿戏!

“念在尔等亦是情非得已,且未酿成不可挽回之祸,”赵信的声音依旧严厉,但杀气稍敛,“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所有今日当值之都尉、司马、百将,一律杖责三十军棍!由你南宫彦亲自监刑!就在这宫门校场,当众行刑!让所有宿卫郎官都看着!让他们记住,宫墙之上,便是天!擅闯者,皇亲国戚亦同罪论!再有下次,尔等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南宫彦重重叩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三十军棍,皮开肉绽,足以让人铭记终生,但比起掉脑袋甚至牵连家人,已是将军念及袍泽之情的宽宥。

赵信说完不再看他,目光投向远处巍峨的宫墙,夕阳的金辉落在冰冷的砖石上。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鹅黄色的身影,以及她望向自己时那带着歉意和别样情绪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心中暗忖:这宫墙,护得住大秦的威严,却不知何时才能护住他心中所求?

以他如今的地位若真的向始皇帝求娶十公主,后者大概率也愿意凑成这件事,赵信之所以没有立即展开行动一是因为十公主年纪尚小,二是想让自己再进一步,比如封了侯爵就更完美了。

只是今日之事也让赵信内心有了警惕,怕某一天会有人比他先一步向皇帝求娶十公主,比如那些权贵之子,这种事情真要发生了那赵信可真的要哭了。

“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此事还需好好谋划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转身大步离去,夕阳将他的身影和身后那柄青龙偃月刀,一同融入了咸阳宫巨大的阴影之中。宫门校场上,很快响起了沉闷的军棍声和压抑的闷哼,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警示着每一个宫中禁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