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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要关了。

谢珩抱着薛明蕙冲出安顺客栈,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急促回响。他没有回头,风从身后扑来,吹得披风猎猎翻飞。她靠在他胸前,呼吸微弱,嘴角不断渗出血丝,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又热又黏。

他翻身上马,策马向南疾驰。

天还未亮,远处山影朦胧,路旁枯树成排。马匹喘着粗气,四蹄翻飞,扬起一路尘土。他不能停,也不敢停。昨夜在昌平耽搁了一宿,若再迟一步,便赶不及入京。

她在他怀中轻咳一声,声音极轻,却让他心头猛然一紧。

“撑住。”他说,“快到了。”

她没有回应,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攥住了他的衣袖。

两个时辰后,前方终于出现了巍峨的城墙。晨光初现,城楼高耸,旗帜静垂,守兵在上方来回走动。京南正门近在眼前。

谢珩勒住缰绳,缓缓靠近。低头看她时,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会断了气息。

忽然,她睁开眼,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手帕上,红得刺目。血迹顺着布纹蜿蜒而下,像一条扭曲的红线。

她盯着那抹血,眼神骤然一变。

“东南角箭楼有埋伏。”她指向城楼,“瓮城里藏着黑甲骑兵。”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擦过马耳,深深钉入地面。

“敌袭!”城头有人惊呼。

紧接着,箭雨倾泻而下。

谢珩双腿一夹马腹,疾冲至护城河边,翻身下马。他一手将薛明蕙护在怀里,一手抽出判官笔。箭矢如蝗虫般袭来,他旋身跃起,笔尖挑断三支箭,借力踩墙连踏三步,身形腾空而起,直上城楼。

两名弓手刚搭箭欲射,已被他一记横扫击中咽喉,当场倒地。

他将薛明蕙轻轻倚墙安置,转身一脚踹翻传令兵。那人挣扎欲起,被他一把揪住衣领按倒在地。

“二皇子在哪?”他冷声问。

士兵咬牙不语。

薛明蕙抬手,指尖蘸血,在那人脸上划下一道。血痕落下瞬间,她瞳孔骤缩,声音颤抖:“皇宫……已经被占了。”

士兵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谢珩反手一掌击在其颈后,将其击晕。他回身望她,只见她指尖发颤,唇色青白,身子摇摇欲坠,似风中残烛。

“别说了。”他蹲下欲抱她。

她却抓住他衣袖,摇头:“我……跟你一起。”

他顿住。

她喘息着说:“你要去的地方,我也要去。”

他看着她,终是没再劝。他知道劝不动。她从来不是顺从的人,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自己走完这条路。

他背起她,左手托住她双腿,右手紧握判官笔,一步一步走向城楼中央。

城下守军开始集结,鼓声响起。更多弓手登上箭楼,箭镞齐齐对准他们。

“放下武器!”一名校尉在城门上厉喝,“否则格杀勿论!”

谢珩置若罔闻。他走到城楼边缘俯瞰——整座京城尽收眼底,街巷寂静,唯有几处升起黑烟。皇宫方向传来钟声,急促而混乱。

他知道,宫中已开战。

他回头看她,她伏在他背上,半睁着眼,目光却清明。

“你还记得五年前的灯会吗?”她忽然开口。

他点头:“记得。你丢了玉簪,我捡到一半。”

“我说过,谁拿着另一半来找我,我就信他一辈子。”

“我记得。”

“现在……你就是那个人。”

他沉默片刻,只将她往上扶了扶,让她靠得更稳。

随后,他迈步前行,穿过城楼走廊,走向通往内城的吊桥。

身后传来脚步声,另一队士兵正快速逼近。他停下,转身面对。

“最后一次警告!”一名百夫长举刀指向他们,“交出女人,饶你不死!”

谢珩冷笑一声,判官笔在手中轻转一圈。

下一瞬,他疾冲而出。

短兵相接,笔尖连点三人咽喉。剩下两人挥刀砍来,他侧身避过,反手击中一人手腕,刀应声落地。另一人欲逃,被他一脚踹中胸口,惨叫着跌下城楼。

战斗结束,不过十秒。

他继续前行,踏上吊桥。木板吱呀作响,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行至中途,他忽觉异样。

桥心一块木板颜色略深,缝隙也比别处宽些。

他立刻止步。

薛明蕙贴着他背脊,低声说:“下面是空的……有人等着掀板。”

他眯眼细察,缓缓后退两步。

果然,不远处城墙上,一名弓手悄然拉满弓弦,箭尖直指桥心。

谢珩紧紧抱住她,猛然前冲。就在对方松弦刹那,他腾身跃起,脚尖一点飞来的箭尾,借力翻上对面城墙。

落地时他身形一晃,膝盖旧伤剧痛钻心。但他始终未曾松手,牢牢护住怀中之人。

城内街道宽阔,通往皇宫的御道清晰可见。远处火光闪烁,厮杀声隐隐传来。

他立于城墙之上,望着那条笔直延伸的长路。

她伏在他背上轻咳一声,鲜血自嘴角溢出,滴落在御道石砖上,绽成一朵暗红。

“我们……回家了。”她说。

他未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判官笔。

然后,他走下台阶,踏上御道。

风从身后卷来,裹挟着尘土与落叶。他的影子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皇宫走去。

她靠在他背上,手指缓缓攀上他的手臂,最终停在他手腕那道陈年疤痕上。

轻轻抚了一下。

他脚步微顿。

她低声道:“只要你还站着,我就跟着你走。”

他继续前行。

御道尽头,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宫门匾额。

他抱着她,走入烟尘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