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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兰郡的天空,在狮鹫骑士团呼啸而过之后,并未迎来久违的平静,反而被一种更加压抑和肃杀的气氛所笼罩。三天后,当第一缕晨曦刺破地平线时,一支与本地卫戍部队风格迥异的军队,悄无声息地开进了这片饱受惊吓的土地。

他们的人数不多,仅仅一个先头营的规模,但每一个士兵都身着精良的黑色混纺皮甲,步伐整齐划一,卷起的烟尘仿佛都被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铁血气息所压制。他们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街道两旁畏缩的平民时,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审视一群与自己无关的生物。

这,便是帝国最负盛名的王牌部队之一,“第三边境巡查团”。他们是帝国的利刃,是边境线上所有蛮族和叛乱者的噩梦。

为首的指挥官,是一位身材异常高大的军官。他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鳞马上,冷硬的制式铠甲也掩盖不住其爆炸性的肌肉线条。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了一张仿佛由花岗岩雕刻而成的冷峻面容,一道从眉骨延伸至嘴角的陈年伤疤,更添几分凶悍。他便是霍克少校,一个将自己的名字永远刻在帝国西部战区功勋墙上的男人。

霍克的目光越过那些战战兢兢的本地官员,直接锁定在了远方那片已经化为残垣断壁的巨大庄园。他不需要任何指引,那冲天的怨气与毁灭的气息,就是战场上最清晰的路标。

“封锁现场,驱散所有闲杂人等。工程兵进行结构勘测,其他人,跟我来。”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不带任何情绪,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命令被瞬间执行。精锐的士兵们如同一台高效而冰冷的机器,迅速在巴洛克庄园的废墟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将那些试图伸长脖子窥探的本地治安官和贵族私兵毫不客气地推开。

霍克少校翻身下马,沉重的军靴踩在碎石与瓦砾之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他没有理会那些被烧成焦炭的尸体,也没有在意散落一地的财物,而是径直走向了那被整个诺兰郡传得神乎其神的主堡残骸。

他站定在一处巨大的墙体豁口前。这处豁口并非刀砍斧劈,更不是魔法轰击后留下的熔融或元素侵蚀的痕迹,它呈现出一种纯粹的、向外爆裂的形态,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从豁口边缘向四周蔓延。

“少校,根据本地驻军的初步报告,他们怀疑……这可能是某种失传的黑魔法,或者是‘先驱者’遗留的古代兵器造成的。”一名年轻的副官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霍克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他蹲下身,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在那豁口的边缘捻起了一撮细腻的、已经完全粉末化的石屑。

他将粉末凑到鼻尖,闭上眼睛,仿佛在品鉴什么稀世珍酿。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巡查团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们的指挥官做出判断。

数秒后,霍克睁开了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凝重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黑魔法?先驱者武器?”他缓缓站起身,将手中的粉末拍掉,语气中充满了对无知者的不屑与嘲弄,“黑魔法会留下浓郁的魔力残秽,而先驱者的能量武器则会造成高热熔毁。你们看看这里,除了纯粹的物理破坏,还有什么?”

他指着那巨大的豁口,声音陡然拔高:“看看这均匀的破坏面!看看这些被震成粉末的岩石核心!这不是任何一种我们已知的魔法或神术能够做到的效果!”

年轻的副官脸色一白,不敢再多言。

“这不是魔法,这是一场策划周密的、由某种我们未知的爆炸物引发的精准爆破。”霍克的眼神变得愈发锐利,仿佛要穿透时空,看到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一种威力巨大、性质稳定到令人发指的炼金炸药。”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自己在帝国西部边境线上与那些疯狂的炼金术士交手的经历。那些家伙的炸药,要么威力孱弱如同爆竹,要么性质极其不稳定,常常在运输途中就把自己送上天。但眼前的景象,却向他展示了一种全新的、他从未见过的技术水平。

精准、高效、致命。

“一群废物!”霍克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开始熊熊燃烧。他想到的不是那个神秘的袭击者,而是诺兰郡这群无能的蛀虫。这么大的事情发生至今,他们除了编造出“幽灵”这种鬼话来恐吓平民、推卸责任之外,竟然连最基本的情报都无法提供。

半小时后,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帐篷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诺兰郡的治安官,一个养尊处优、脑满肠肥的中年胖子,正站在帐篷中央,汗如雨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霍克少校坐在主位上,将一份几乎空白的情报卷宗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治安官阁下,我很想知道,在你的领地上,一座传承百年的贵族庄园被夷为平地,数百人被屠杀,而你,作为此地的最高安全负责人,在这么多天里,除了向铁狮城发出那份狗屁不通的求援信之外,还做了些什么?”

“我……我们已经尽力在调查了,少校阁下……”治安官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但……但是那个‘幽灵’来无影去无踪,手段诡异,我们的人手实在……”

“闭嘴!”霍克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治安官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我不想听任何借口!我只看到你的无能和失职!帝国每年拨给诺兰郡的治安经费,难道都被你拿去喂猪了吗?还是说,你本人就是一头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猪?!”

这番毫不留情的辱骂,让在场所有的本地官员都面如土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粗暴、如此不留情面的帝国军官。

“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诺-兰-郡的防务,由我,霍克·冯·埃森巴赫,全权接管!”霍克走到治安官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你,带着你的人,给我去清理城里的下水道!那里或许更适合你们发挥作用!”

说完,他不再看那个已经面无人色的胖子,转身对着自己的部下下达了雷霆般的指令。

“传我命令!第一,从即刻起,全郡进入战时管制状态!所有匪帮、盗贼团,无论是谁,胆敢在此期间作乱,一律格杀勿论,无需审判!我要在三天之内,让诺兰郡再也听不到一声哭泣,除了那些被我们吊死在路灯上的杂碎的家人的哭声!”

“第二!”他的声音愈发冰冷,“拟定悬赏令,立刻张贴到郡内每一个村庄、每一处集市!凡提供任何与‘幽灵’或巴洛克庄园袭击者有关的线索,一经核实,赏金币一千!若能提供其藏身之处,赏金币五千!能活捉此人或献上其头颅者,赏金币一万,并可获得帝国荣誉公民身份!”

一万金币!

这个数字让帐篷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笔钱,足以让一个平民家族瞬间跻身富豪行列,享受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荣华富贵。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这“勇夫”的范围,将是整个诺兰郡的数十万民众。

霍克少校冷漠地看着部下们飞速地记录下他的命令,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知道,当这份悬赏令张贴出去的那一刻,一张由贪婪、恐惧和暴力编织而成的无形大网,就将彻底在诺兰郡的上空收紧。

无论那个所谓的“幽灵”是人是鬼,是来自深渊的恶魔,还是掌握了未知技术的炼金大师,在这张天罗地网之下,他都将无所遁形。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霍克低声自语,冰冷的杀意在他的眼底凝聚成霜,“在帝国的铁拳面前,你唯一的下场,就是被碾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