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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的高强度精神集中、与体内诅咒的艰难对抗、生死关头的意志博弈与抉择,以及最后那场规则崩坏带来的、直接作用于存在层面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撕碎的冲击,对他这具本质上依旧属于普通人的躯体造成的负担,早已超越了极限,濒临彻底的崩溃边缘。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深咳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灼烧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在他的肺叶中随着呼吸疯狂搅动,口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腥甜气息的铁锈味。他勉强抬起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液的手臂,用手背那相对干净的部位,一遍又一遍地、徒劳地擦去嘴角不断溢出、带着细微泡沫的鲜血,他的目光,带着医生特有的、即使在自身濒危时也难以磨灭的职业本能,首先投向了离他最近、状态显然最危急的陈瑶。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尤其是在急诊科见惯了各种危急重症的医生,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凭借着眼角余光捕捉到的细微迹象和那种难以言喻的“临床直觉”,敏锐地意识到了陈瑶状态中那异常危险的、正在急剧恶化的信号。

她的虚弱,绝不仅仅是力量透支后的普通疲软。那灰败中透着死气的、如同蒙上一层尘土的蜡像般的脸色;那急促却微弱到几乎听不到、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断绝的呼吸;那额头上不断渗出、冰冷而粘腻、带着不祥意味的虚汗;还有那不受控制、细微却高频、如同弹拨着死亡序曲般颤抖的手指——这一切综合起来,无比清晰地指向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在急诊室里需要争分夺秒处理的急性危象:严重的、急速恶化的低血糖,并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导向低血糖昏迷!这是糖尿病患者在遭受巨大生理和心理应激、体内能量储备被彻底榨干后,可能出现的、最为凶险的致命并发症之一!

“陈瑶……”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相互摩擦,几乎无法辨认出原本的音色,但他还是奋力地、从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话语,“你的……血糖……很危险……正在崩溃……”

陈瑶连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都几乎无法完成了,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近乎呜咽和绝望叹息的气音。她涣散失焦的眼神里艰难地流露出一丝认同和更深层次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想要抬起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沉重无比的手臂,去摸索可能藏在身上某个角落、她视若生命的糖块、巧克力——这是她多年来在与自身抗争中养成的、近乎本能的保命习惯,也是她赖以在危机中维持一线生机的最后保障。

然而,她的手指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而且,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一个更加冰冷的现实如同重锤般砸在她的意识里——那个装着所有救命药物和应急食物的小包,早在之前那连番惊心动魄的逃亡、惨烈无比的战斗和诡异莫测的空间转换中,不知在哪个黑暗的、被遗忘的角落,与她失散了。绝望,如同带有倒刺的冰冷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她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毫无征兆,且源头并非来自外界潜伏的危险,而是源自陈瑶自身,源自那枚与她性命交修、此刻却冰冷诡异得如同异物般的血玉!

她胸前那枚几乎完全黯淡、触手冰寒、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的血玉,毫无任何先兆地,再次爆发出灼热!但这股灼热与之前那种充满生机、引导她力量、如同母亲怀抱般温暖的感受截然不同,而是一种滚烫的、带着强烈灼烧感和撕裂感的、仿佛要将皮肉乃至灵魂都一同焚毁的剧痛!仿佛那块与她血脉相连、曾是母亲遗物和力量源泉的玉石,此刻突然变成了一块刚从熔岩核心取出、烧得通红、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烙铁,正死死地、残忍地焊在她的胸口皮肉之上,甚至要烙进她的骨骼,灼伤她的灵魂!

“啊——!”陈瑶发出一声凄厉而短促、充满了极致痛苦的尖叫,身体像是被超高电压击中,猛地反向弓起,形成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如同被折断的角弓反张姿态,整个人几乎要从地面上弹起来。双手不受控制地、痉挛般地、用尽全力抓向自己的胸口,指甲瞬间就刺破了单薄的衣物,深深陷入皮肉之中,留下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蛮横、贪婪、完全不讲道理、仿佛源自宇宙深渊的吸力,从血玉的最中心、那裂纹最密集处传来!不再是之前那种引导她、与她共鸣、共同对敌的感觉,而是纯粹的、单方面的、如同黑洞降临般的疯狂吞噬!它贪婪地、毫无节制地抽取着她体内本已近乎枯竭的稀薄生命能量、残存的、几乎感知不到的、如同火星般微弱的木灵根之力,甚至……是她最基本的、维持心跳和呼吸、维系着意识存在的生物能!它像是在进行一场最后的、疯狂的自救,又或者是在执行某种错乱的指令,完全不顾及宿主的死活!

“呃……嗬……”陈瑶的眼球猛地向上翻起,大部分眼白恐怖地暴露出来,瞳孔收缩到了极致,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抽搐、痉挛,如同犯了最严重的、濒临极限的癫痫。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和弹性,变得干瘪、灰暗、布满细微的皱纹,仿佛青春与生命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抽干、掠夺。她的血糖水平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彻底崩溃,生命体征如同从悬崖坠落般断崖式下跌!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如同实质,瞬间笼罩了她。

“灵根反噬!” 那女子脸色骤变,试图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上前,但她自己也是油尽灯枯,刚迈出一步,腿脚一软,剧烈的眩晕袭来,差点直接一头栽倒在地,只能用手死死撑住插入地面的幽蓝短刃,急促而艰难地解释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血玉……它在自主地、失控地抽取她的生命本源……这不对劲!完全不像是简单的维持灵根平衡或是自我保护……是之前的规则湮灭,那股力量层次太高,干扰了它与灵根之间那种深层次的、我们无法理解的共生联系!某种保护机制被扭曲了……或者说是……底层‘指令’错乱了!它现在……失控了!在杀死她!”

林深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来自地狱的巨手狠狠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杂乱无章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他的胸骨!他不懂什么高深的能量规则体系,什么灵根共鸣原理,什么法宝禁制,但他看得懂生命正在他眼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流逝!

陈瑶此刻的情况,在他的医学认知框架内,就像一个完全失控、输出功率被错误地开到最大、并且无法关闭的人工心脏起搏器,正在对着一颗本就因为能量耗尽而濒临停止跳动、脆弱不堪的心脏,进行着毁灭性的、无休止的、最大强度的电击!其结果,绝对不是挽救,而是毫无疑问地加速死亡,甚至可能直接导致心肌撕裂!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能做什么。他不是那些传说中挥手间掌控能量、言出法随的修炼者,更不是能洞察规则本源、拨乱反正的大能。他只是一个医生!一个在急诊室里,凭借着扎实的专业知识、冷静精准的判断、丰富的经验和永不放弃的意志,与死神争分夺秒抢人的医生!

强大的肾上腺素在这具残破不堪、几乎到达承受极限的身体里强行分泌、压榨出最后一丝可供驱使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力气。他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完全不顾形象,不顾身体各处传来的、几乎要让他晕厥的剧痛,以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本能扑到陈瑶身边,完全无视了胸口那枚正在散发着不祥灼热和恐怖吸力的血玉可能带来的未知危险和反噬。在他的眼中,此刻只有病人——一个生命体征正在急剧恶化、如同沙漏般飞速流逝、即将被死亡拖入永恒深渊的病人。医生的天职,压倒了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按住她!固定住!绝对不能让她在剧烈抽搐中咬断自己的舌头,或者因为痉挛造成颈椎、骨骼的二次损伤!”林深朝着那女子吼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急切、虚弱和用力而完全变了调,嘶哑、破裂,如同垂死野兽发出的、充满了不甘与挣扎的最后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