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荣廷到了,彼得罗夫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江,你办事真利索,这批货运到海参崴,咱们肯定能赚一笔。”
江荣廷抬手按了按帽檐,语气沉缓:“借你的路子,但愿能顺顺当当的,别出岔子。”说着又看向万福,眼神示意他多留意,万福点点头,跟其他弟兄一起跳上马车,混在俄军队伍里。
彼得罗夫的副官瓦西里吹了声哨子,队伍浩浩荡荡往南走。江荣廷站在路边,看着马车消失在路尽头,心里虽打鼓,却也盼着这笔生意能成。
等队伍走远,他转头跟李玉堂说:“派个哨探跟着,别太近,盯紧沿途动静,有消息立刻传回来。”李玉堂应了声,当即安排人出发。
回到碾子沟,江荣廷没歇脚,直接去了纺织坊和粮行,跟吴佳怡商量:“要是这次成了,下次多运些。布和粮不够就从吉林调,你给爹写封信,让他帮忙收粮,咱们给好价。”
吴佳怡笑着点头:“我这就去写,让爹提前准备。”
会房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桌上的地图上,江荣廷看着地图上宁古塔到海参崴的路线,手指在上面划了划。
万福和弟兄们分坐在四辆马车上,瓦西里的人骑马在前后护卫,三十多人的队伍顺着官道往海参崴方向走。马车轱辘压在土路上,发出“吱呀”的声响,万福坐在头辆马车上,时不时观察四周。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巡防营的卡子,两个士兵背着枪站在路中间,看到队伍过来,伸手拦停:“站住!干什么的?”
瓦西里的人刚想上前,万福抬手拦住,自己跳下车,走到士兵面前,从怀里掏出块铜制腰牌——上面刻着“宁古塔巡防营管带江荣廷”,边缘还錾着巡防营的简单纹路,递了过去:“巡防营江管带的人,送批物资去东边,这是江管带的随身腰牌,你验验。”
那士兵接过腰牌,借着日光看了看,又抬头打量了万福两眼,知道江荣廷在这一带的威望,连忙把腰牌递回来,态度立马软了:“原来是江管带的人!俺们就是按规矩问问,这就放行。”
旁边的另一个士兵赶紧搬开路障,万福冲他们点了点头,没多话,转身跳上马车。队伍继续往前走,赵二凑到万福身边,小声说:“头,还是江管带的腰牌管用,这卡子跟自家门似的。”
万福瞪了他一眼:“少说话,前面还有俄国人的卡子,别露了马脚。”
又走了两个时辰,队伍在一片树林里歇脚,瓦西里给万福递了块黑面包:“再往前走就是卡子了,是我认识的人,你们别说话,我来交涉。”
万福接过面包,咬了一口,干得噎人,点了点头:“行,都听你的,俺们弟兄不插嘴。”
歇了半个时辰,队伍再次出发,没走多久,就看到前面的官道旁搭着个木棚子,三个俄兵背着步枪站在棚子外,看到队伍过来,立刻端起枪,用俄语喊:“站住!出示证件!”
瓦西里催马上前,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递过去,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俄语。万福坐在马车上,虽然听不懂,但能看到那几个俄兵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放松,其中一个还拍了拍瓦西里的肩膀,像是在说笑。
没过一会儿,瓦西里回头冲万福挥了挥手,示意可以过。万福心里松了口气,指挥马车慢慢往前走。路过棚子时,一个俄兵好奇地往马车上看,瓦西里赶紧挡在前面,又跟他说了两句,那俄兵才收回目光,摆了摆手放行。
等队伍走远了,赵二才小声问:“头,他们说啥呢?咋这么快就放行了?”
万福摇了摇头:“谁知道,反正瓦西里能搞定就行。记住管带的话,少打听,多盯着物资。”
接下来的十多天,路就顺了些,先过了两个巡防营的卡子,万福都是掏出江荣廷的铜腰牌,士兵们一看是的宁古塔巡防营的,都没多拦。只是过第三个俄卡时,出了点小插曲——那卡子的领头是个新调来的少尉,不认识瓦西里,拿着证件翻来覆去地看,还指着马车上的物资问东问西。
瓦西里脸色有点沉,从怀里掏出个银元,悄悄塞给那少尉,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大概是提了彼得罗夫的名字。那少尉一听,眼睛立马亮了,把证件还给瓦西里,笑着说了句俄语,挥挥手就让队伍过了。
万福看在眼里,心里暗道:这俄国人的卡子,还是得靠钱和人情。他转头叮嘱身边的弟兄:“都精神点,离海参崴越近,卡子可能越严,别大意。”
天快黑的时候,队伍到了一处山坡,瓦西里说要在这儿扎营,明天一早再走——前面就是俄国人的主要防区,白天走更安全。万福没意见,让弟兄们轮流守夜,自己则去检查物资:布包都没动,粮袋也完好无损,心里踏实了不少。
夜里,万福坐在篝火旁,瓦西里凑过来,递给他一瓶伏特加:“万,明天过了最后一个卡,就到海参崴的地界了,那边有人接货,咱们的生意就成了。”
万福接过酒瓶,没喝,只是放在手里转了转:“只要能顺利把货送到,就行。江管带还等着咱们的消息呢。”
瓦西里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去跟自己的人交代事情。
万福看着跳动的篝火,想起江荣廷出发前的叮嘱:“这批货主要是探探路,要是顺利,以后就能多走几趟,赚了钱,能给咱们巡防营多添弹药和粮食。”
晚风卷着林子里的寒气过来,万福紧了紧衣襟,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短枪——枪柄磨得发亮,他望着黑沉沉的河面,心里叹口气:想再多也没用,明天的路,只能攥紧枪,盯着货,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