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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吉林城,刘绍辰先找了家僻静客栈住下。第二日一早,揣着舒淇的引荐信,往李茂文府上走。

李茂文的宅子在将军府后街,门房见了引荐信,打量着刘绍辰体面的穿着,忙领着往里走。书房里,李茂文正对着账本皱眉,见了刘绍辰,脸上堆起笑:“舒都统的信我看过了,江把总有心了。”

刘绍辰掏出锦袋,推到他面前:“一点薄礼,给大人添些笔墨钱。我家当家的说,将来若能归顺朝廷,全凭大人提携。”

李茂文捏了捏锦袋的厚度,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比他预想的多了近一倍。他慢悠悠地打开,见是一叠一万两的银票,脸上的笑顿时真切了些:“江把总是个爽快人。舒都统在信里说了,你们北沟那仗打得漂亮。”

“全凭大人在将军面前美言。”刘绍辰赔笑道,“我家把总说,将来金矿的收益,少不了大人的份例。”

“放心,”李茂文把银票塞进袖袋,语气松快了不少,“舒都统的面子,我不能不给。文书我看过了,写得周详,过几日我就给将军递上去,保准顺顺当当。”

从李茂文家出来,刘绍辰又往将军府去。侧门的丫鬟见了引荐信,领着他往后院暖阁走。柳夫人正歪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串蜜蜡佛珠,见刘绍辰捧着漆盒进来,懒懒抬了抬眼:“舒都统又送什么来了?”

“是些年节的小玩意儿,给夫人添喜。”刘绍辰打开漆盒,露出里面的紫檀木匣,再掀开匣盖——金光顿时漫了满室。

柳夫人的眼睛瞬间亮了,放下佛珠,伸手拿起金兔子,指尖划过上面的绒毛纹路:“这兔子做得可真巧,耳朵上的红石头也亮。”她又拿起金佛,掂了掂分量,“是足金的?”

“回夫人,都是十足赤金,银匠铺连夜打的,特意按今年的兔年做的。”刘绍辰适时递上锦袋,“还有些心意,给夫人添些脂粉钱。”

柳夫人捏了捏锦袋,知道是银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把金钗插在发髻上,对着铜镜照了照,凤凰衔珠的样子衬得她眉眼越发精致:“舒都统有心了,江把总也会办事。”

她把首饰放回匣里,对身边的丫鬟道:“收起来,摆在我的梳妆台上。”又对刘绍辰道,“回去告诉你家把总,好好练兵——苏将军正念叨着北边的防务,你们若真有本事,将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从将军府出来,刘绍辰长长舒了口气。雪又下了起来,落在肩头却不觉得冷。他回头望了眼那片朱红宫墙,心里清楚,这两万两花得值——李茂文的态度,柳夫人的笑意,都在说一件事:招安的事,成了大半。

回到客栈,他立刻让人往碾子沟送信:“礼已送到,二位都甚喜,静候批复。”

马车碾过积雪,往碾子沟走。刘绍辰坐在车里,心里盘算着:过了年,该就能等来将军府的文书了。到那时,碾子沟的弟兄们,就能换上朝廷的号服,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车外的风声里,仿佛都带着几分期待的暖意。

吉林将军府的文案房里,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苏和泰脸上的沉郁。他捏着舒淇送来的文书,指尖把纸页都捻出了褶皱,眉头拧成个疙瘩。

“宁古塔副都统舒淇,为碾子沟江荣廷招安事……”苏和泰念着开头,喉结动了动,像是吞了口冰碴,“江荣廷?那个碾子沟的金匪?”

文书上满是溢美之词,说江荣廷“勇冠三军,北沟一战击溃白熊匪帮,护我大清子民”,又说其“性忠义,愿率部归顺,效命疆场”,字里行间,倒像是在夸一位久经沙场的名将。

旁边的李茂文捧着茶盏,见苏和泰脸色不善,忙笑道:“将军,舒都统这文书,写得是实在话。那江荣廷确实有些本事,北沟之战,白熊匪帮勾结俄人散兵,烧杀掳掠,正是江荣廷带着民团从侧面杀出,才解了舒都统的围。听说他手下那支队伍,枪法准、马术精,比咱们有些绿营兵还能打。”

苏和泰抬眼瞥他:“李大人倒是对他很熟?”

“不敢,”李茂文欠了欠身,语气恳切,“属下也是听前线兵丁说的。眼下俄人在珲春、哈尔滨增兵,调了不少兵力过去,宁古塔那边防务空虚得很,舒都统手里能用的兵不足千人,正愁没人手。江荣廷手下有一千多弟兄,都是从刀山里滚出来的,若能归顺,正好补了宁古塔的缺。”

苏和泰没说话,手指仍在文书上敲着,江荣廷说到底不过是金沟里蹦出来的匪首。先前诱他到吉林软禁,本就是想寻个由头除了他——关外地面本就不太平,留着这么股握枪杆子、占金矿的野势力,哪天扎下根来,比白熊匪帮还难对付。偏是宋天奎那老东西临死前还聚了数千人在碾子沟摆阵仗,硬生生逼得他松了手,反倒让这匪首得了个“安抚地方”的空名,平白留了祸患。

可李茂文的话,又让他不得不掂量。朝廷上个月刚下了旨意,说“关外多事,宜招抚地方义勇,以补兵力之缺”,江荣廷的民团,不正是“地方义勇”?宁古塔防务空虚是实情,舒淇催了好几回要兵,总不能真让俄人从那边钻了空子。

“他若归顺,肯受舒淇节制?”苏和泰冷不丁问。

“舒都统特地担保,说江荣廷是个可用的汉子,绝非乱臣贼子。”李茂文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缓,“他还说,只要肯容下他那支队伍,不拆散编制,江荣廷定会感念将军的恩典——毕竟是给了他们个正经名分,脱了‘匪’的帽子。到时候他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会实心实意报效朝廷,断不会有二心的。”

苏和泰哼了一声,把文书扔在桌上:“先搁着吧。”

李茂文知道他心里松动了,不再多劝,只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