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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把劲!往前推!”庞义见时机差不多,喊着让三拨人并成一股,端着枪往前冲。朱顺那边也站起身,斜着往坡底靠;刘宝子的马队更是加快速度,绕到坡侧后,枪打得更密了。

坡上的土匪彻底乱了套。正面有枪打过来,侧面又有马队逼得近,有人想往后退,却被后面的人堵住,挤成一团。老东风看再耗下去要被围住,喊了声“跑”,自己先滚下土坡后面的林子。剩下的人跟着一窝蜂似的往后逃。

庞义没让追太深,抬手喊停。他看着土匪钻进林子,喘了口气,指挥手下检查枪和子弹:“歇三分钟,接着追——他们跑不远!”

河谷里还飘着火药味,地上丢着几支土匪没来得及带走的破枪。庞义擦了擦枪上的灰,眼里透着劲——这仗,打得明白。

“前边乒乒乓乓打的,是哪路的?”苏和泰勒着马缰,望着远处山坳里腾起的烟柱,眉头拧成个疙瘩。他身后跟着的亲兵举着望远镜,镜片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佟世功赶紧催马凑上前,哈着腰回话:“回大人,是江荣廷的民团。看这动静,像是追上老东风的主力了。”

“江荣廷的民团?”苏和泰猛地调转马头,马鞭往远处林子里一指,那里影影绰绰藏着些穿号衣的身影,“那咱们的官军呢?都缩在林子里当王八?打仗的时候不见影,倒会躲着看热闹!”

他的声音像炸雷,震得周围亲兵都缩了脖子。佟世功咽了口唾沫,赔笑道:“江荣廷这民团确实凶悍,是块打硬仗的料……”

“我用你说?”苏和泰眼一瞪,马鞭差点抽到佟世功马头上,“我问的是这群饭桶!朝廷白养他们了?吃粮的时候比谁都积极,见了仗就成了软脚虾!那是哪个营的?”

佟世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脸有点发白:“是……是左营的,归吴守备管。”

苏和泰“嗤”了一声,勒着马在原地转了半圈,气的胸脯直起伏。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吉林的官军,早不是能指望的了。

剿匪难,难的何止是兵弱。

就说那些派驻在外的军官,明着是朝廷命官,暗地里早跟土匪勾连得像穿一条裤子。有的把营里的步枪偷偷卖给绺子,按支算钱,分赃的时候比谁都积极;有的更绝,每次接到剿匪令,头天就派人给土匪送消息,连行军路线都说得一清二楚,等大部队开到,山里早就空了。

到了地方,象征性地朝天上放几枪,再让兵丁扛些破锅烂碗下山,回营就报“大获全胜”,领赏银时眼睛都不眨。更可恨的是虚报消耗——明明只打了五十发子弹,账上偏写五百发,多出来的弹药,转头就卖给土匪换银子。

就这么一来二去,军官们腰包鼓了,土匪们得了消息、添了家伙,反倒越来越猖獗。只有那些老百姓,白天怕土匪抢,夜里怕官军扰,门后插着柴刀,炕头藏着短铳,日子过得提心吊胆,防匪的心思比防贼还重。

苏和泰望着远处民团的身影,他们穿着粗布短褂,连号衣都没有,却打得比官军凶十倍。他突然觉得嘴里发苦,狠狠一甩马鞭:“传我令,让吴守备给我滚出来!再敢躲着,老子掀了他的营盘!”

可话刚出口,他自己先泄了气——真掀了又能怎样?换个守备,未必比吴守备干净。这吉林的烂摊子,早被蛀空了。

远处的枪声渐渐稀了,山坳里的烟柱也矮了些。佟世功在一旁察言观色,小声道:“大人,江荣廷这边怕是快结束了……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苏和泰没说话,只是望着林子里那些缩头缩脑的官军,眼神沉得像要下雨。

江荣廷掀门帘进来时,肩上还沾着碾子沟的夜露,混着草叶的潮气。刚在灶边烤热了手,就见吴佳怡坐在炕沿,手里攥着张揉得发皱的脉案,脸颊红扑扑的,像揣了团火。

“咋了这是?”他解下腰间的枪,往墙角一靠,铁家伙撞着木柱,发出闷响。

吴佳怡抬头看他,睫毛颤了颤,声音细得像棉线:“先生说……有了。”

江荣廷愣在原地,灶膛里的火苗“噼啪”跳了下,映得他眼仁发亮。他往前凑了两步,脚底下差点绊倒凳腿,又猛地顿住,搓着手直瞅她的肚子,像要透过布衫看出朵花来。

“有……有啥了?”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有点发颤,明知故问。

吴佳怡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把脉案往他手里一塞,垂着头笑:“还能有啥?就是……就是咱们的娃。”

脉案上的字迹被汗浸得发潮,江荣廷捏着那纸,指腹磨过“脉滑如珠,已有两月”几个字,忽然咧开嘴笑,笑声撞在土墙上,又弹回来裹着他。他伸手想去碰吴佳怡的肚子,手到半空又缩回来,在裤缝上蹭了蹭,倒像是怕碰碎了啥宝贝。

江荣廷忽然收了笑,直勾勾盯着屋顶的梁木。会房墙皮掉了大半,炕沿磕得坑坑洼洼,墙角堆着团勇们送来的金沙,粗粝的光晃得人眼晕。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炕桌都颤了颤。

“这地方不行!”他嗓门陡然拔高,吓了吴佳怡一跳,“墙漏风,天又闷,哪能养胎?明儿就搬!”

吴佳怡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诧异:“往哪儿搬?”

“龙脖子沟!”江荣廷搓着手来回踱,步子迈得又急又大,“前阵子听祥子说,那儿有处老宅子,带前后院,还有棵百年的老槐树,夏天凉飕飕的。我这就叫人去打听,要是还空着,立马给盘下来!”

他说着就往门外冲,被吴佳怡一把拉住:“哪能这么急?再说……宅子要不少钱吧?”

“钱算啥?”江荣廷回头看她,眼里亮得很,“咱现在不缺这个!别说一处宅子,就是再买十处,也得让你舒舒坦坦的。”他蹲下来,视线跟她平齐,声音放软了些,“你怀着娃呢,不能受委屈。那院子得有西厢房,朝阳,你晌午能晒晒太阳;后院得留块地,让老妈子种点青菜,吃着新鲜。”

吴佳怡被他说得红了脸,垂着头轻轻“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