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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多虑了。”阿保林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笃定,“碾子沟那群人,离了金沟的山谷、密林,啥也不是。真要动起来,无非两种光景——”

他眼里闪过狠光,掰着手指道:“若是庞义一吆喝,他们真敢拧成一股绳往外冲,那正好。出了碾子沟,没了地势掩护,咱们的枪、炮早候着了,管他来多少,一并灭了;要是庞义要打,朱顺他们不肯,或是范老三、刘宝子各有各的心思,闹起内斗来,那就更省事了——咱们正好趁他们狗咬狗,一锅端了。”

“不管是哪种,”阿保林加重了语气,“到头来,金匪之乱都能连根拔了。”

苏和泰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暮色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说得对。”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冷硬,“碾子沟一乱,人心一散,江荣廷那点根基就算彻底断了。到时候,留着他也没用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碾子沟”的地图标记上重重一点:“等那边尘埃落定,就是除掉他的日子。”

另一边,佟世功踉跄着闯进自家府邸的书房,赵参领正对着案上的地图出神。他一把扯掉腰间的佩刀往紫檀木案上一掼,刀鞘撞得端砚翻倒,墨汁在地图上洇开一团黑渍:“阿保林那鼠辈!真当踩着老子的骨头能爬上去?”

赵参领慢条斯理地扶起端砚,取过锦布擦着案上的墨痕:“大人稍安。这盘棋才落了几子,输赢还早着呢。”

佟世功喘着粗气坐到圈椅上,“你倒说说,下一步该怎么落子?我到现在心里还发慌——放那几个团勇回碾子沟,江荣廷被擒的事准瞒不住,碾子沟的民团要是反了,这事就能解决了?”

赵参领却摇了头,指尖在地图上碾子沟周遭画了个圈,声音沉了几分:“大人想错了——他们未必会反。”

佟世功一愣:“不反?那放他们回去有什么用?”

“江荣廷能把金沟撑这么多年,手下定有几个能稳住局面的角色。”赵参领指尖点在墨渍边缘,“团勇回去报信,那群人第一反应不会是提着刀杀过来——他们会先推个新首领出来,照旧把金沟管起来。该挖金的挖金,该守寨的守寨,半分乱子都不会出,更不会来救江荣廷。”

佟世功猛地抬头:“不救?那他岂不是……”

“不救,才是救他的狠招。”赵参领眼里浮出冷光,“苏和泰抓江荣廷,图的是拿他当靶子,逼金沟乱——乱了好剿,剿了有功。可要是新首领硬是按兵不动,不救江荣廷,反倒把金沟守得铁桶一般呢?”

他顿了顿,指尖重重敲在地图上“碾子沟”三个字:“这就等于告诉苏和泰:抓了江荣廷没用,金沟还是那个金沟,少了他照样转。他的软禁,就成了自缚手脚——抓了人,却镇不住场子,反倒显得官府无能。”

佟世功眉头拧得更紧:“这……能成?”

“怎么不成?”赵参领冷笑,“苏和泰现在骑虎难下了。杀了江荣廷?金沟上下能跟官府拼命,往后再想招抚都没门,吉林东境永无宁日。”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更要紧的是,新首领跟咱们没半分交情,凭什么像江荣廷那样听话?苏和泰想调金沟的人剿匪,想借金沟的势稳地方,新首领根本不会买账。到时候他才会明白:抓错了人,反倒断了自己的臂膀。”

“那他……”佟世功眼里闪过一丝明悟。

“他只能放。”赵参领接过话头,语气笃定如铁,“留着江荣廷,是块嚼不烂的鸡肋;杀了他,是捅马蜂窝。唯有放回去,才能让金沟重新顺服——可他身为将军,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说‘抓错了,现在放了’。”

他看向佟世功,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这时候就得有个人递梯子。谁最合适?自然是您。当初是您力主招安,是您去碾子沟请的江荣廷,您去说,既给了苏和泰台阶,又放了江荣廷,面子里子都齐了。”

佟世功的手指慢慢松开,眼里的焦躁一点点褪去,染上兴奋的红:“你的意思是……他想收场,还得求着我?”

“求不敢说,但离不了您。”赵参领笑了,““阿保林只懂抓贼邀功,哪懂这其中的关节?苏和泰看清了厉害,只会觉得阿保林误事。这居中调停的功,这让金沟服帖的体面,自然得记在您头上。”

佟世功猛地拍了下案,茶盏里的水溅出来都没察觉,眼里的焦躁全变成了兴奋:“好个‘不救就是救’!抓了白抓,放又得靠我——阿保林那蠢货,怕是到死都想不明白这层!”

窗外的夜风卷着落叶打在窗纸上,烛火的光忽明忽暗,映着佟世功脸上的笑意,比案上那团墨渍更显深不可测。

“庞总领!不好了!把总被官兵关起来了,说是……说是必死无疑!快发兵去救啊!”团勇冲进总会时,衣襟还在往下滴水,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庞义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子在鞋底磕了磕,抬眼瞧他:“跑了几十里地,累坏了吧?先下去歇着,让伙房给你端碗热汤。”

“救不出把总,我哪吃得下!”团勇急得直跺脚,“再晚就……”

“不吃饱饭,拿什么打仗?”庞义把烟杆往腰里一别,声音沉了沉,“快去!”

团勇还想说什么,被刘宝子拽了一把,只能憋着气退了出去。

“这下咋办?连送信的都知道是死局!”刘宝子在屋里转圈,褂子下摆扫得桌角的茶碗直晃,“老庞,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马祥从账房走出来,手里捏着张纸,是刘绍辰临走前塞给他的字条:“按绍辰说的办——庞义,你接任代理把总。”

“啥?让我干这个?”庞义猛地站起来,瞪圆了眼,“扯淡!我不干!要干你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