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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从夜空中凄厉落下的,并非寻常火矢火箭,而是刘体纯工坊的煤干馏产物,一种轻油。其主要成分是苯和甲苯的混合物,易挥发、遇火即燃,更重要的是——水泼不灭!其燃烧特性,远超这个时代任何人对“火”的认知。

而这些致命的轻油,精准地落入了鳌拜精心构筑、却也为他自己大军挖掘坟墓的密集壕沟网络之中。

清军阵地上,为了照明和壮胆而遍布的火把、灯笼、篝火堆,此刻成了最理想的引火源。

“啪嚓!” 一个陶罐率先砸入一条拥挤的壕沟,脆弱的罐体瞬间碎裂,里面流动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无色液体四溅开来,溅落在周围清军的衣甲、皮肤上,溅落在壕沟的木质支撑和堆放的杂物上。

紧接着,那扑天大火——

“轰——!”

仿佛地狱之门被瞬间打开!一团巨大、炽热、呈现出诡异黄白色光芒的火焰猛地爆燃开来,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

惨剧并非仅仅发生在一处。

“嘭!嘭!嘭!” 更多的火罐如同冰雹般砸落,在每一条拥挤的壕沟中绽放出死亡的火焰之花!

一瞬间,整个清军占领的第二道防线区域,火光冲天而起,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但这光芒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最极致的恐怖。

“啊——!火!火啊!”

“救命!快帮我扑灭!”

“水!快拿水来!”

……

惨叫声、哀嚎声、绝望的嘶吼声瞬间压过了一切!

被轻油溅射到的清军士兵,瞬间变成了疯狂舞动的人形火炬。

他们惊恐地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却发现越是拍打,火焰蔓延得越快,燃烧的火焰死死附着在皮肉和衣物上,疯狂地吞噬着一切。

有人惊慌失措地拿起水囊、甚至抢夺同伴的水囊往身上浇,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水非但不能熄灭这诡异的火焰,反而让燃烧的油料四处流淌飞溅,引燃了更多的地方和更多的人!

。“妖火!这是妖火啊!水泼不灭!”绝望的哭嚎声此起彼伏。

壕沟本身变成了最佳的火焰通道和死亡陷阱。

狭窄的空间使得火焰和高温无法快速散逸,浓烟在其中积聚,呛得人无法呼吸。

木质支撑结构被点燃,加剧了火势。更可怕的是,鳌拜为了进攻效率,将壕沟挖得极其密集,每条沟之间距离甚至不足一丈,这使得火焰极易通过壕沟间的开口、甚至直接跃过短暂的间隔,引燃相邻的壕沟。

整个区域迅速连成一片火海。无数清军士兵在火海中挣扎、翻滚、相互践踏。

皮肤被烧得滋滋作响,起泡、碳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味和油脂燃烧的恶臭。

许多士兵并非被直接烧死,而是被浓烟活活呛死,或是在极度痛苦中慢慢煎熬至死。

火光映照下,是一片真正的人间地狱景象。

扭曲舞动的火焰人影,焦黑蜷缩的尸体,以及那些虽然逃出火海但浑身大面积烧伤、发出非人般痛苦呻吟的伤兵……

鳌拜站在尚未被波及的后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片他一手造成的火海炼狱。

他的自信,他的骄狂,在这一刻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的震惊和恐惧。

“这……这是什么火?!”他声音嘶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引以为傲的壕沟战术,他投入的一万精锐,此刻正在他眼前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残酷地焚烧。

刘体纯在第三道防线的黑暗处,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种轻油混合物,他早已制出,却一直犹豫其用途。用于攻城,恐火势失控,殃及无数平民,造成浩劫;用于野战,敌军分散,效果有限,且难以控制。

唯有此刻,当狂妄的敌人自作聪明地将庞大兵力自行塞入如此密集、相连的狭小空间内时,这才是它发挥毁灭性威力的最佳舞台!

直接死于这场大火和窒息的清军,或许不到一千人。但更为可怕的,是那多达五六千人的烧伤者。

他们大多身上带着无法扑灭的火焰,哀嚎着、挣扎着从火海中逃出,如同从地狱爬回的恶鬼,疯狂地向身后的临清城涌去。

城墙上的守军惊恐地看着这些焦黑冒烟、皮开肉绽、不断发出凄厉惨叫的同袍,几乎不敢开门。

最终在军官的呵斥下,才战战兢兢地放下吊桥。

这些伤兵涌入城中,立刻将绝望和恐怖的气息带到了每一个角落。他们痛苦的呻吟和惨叫一夜未息,响彻全城。

临清城内本就医疗条件极其有限,郎中和药材更是匮乏到了极点。

对于这种大面积、深度的严重烧伤,这个时代的医术几乎束手无策。没有有效的消炎药,没有止痛针,更没有处理大规模烧伤的经验。

伤兵们只能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听天由命。

在一片绝望的惨叫声中,更多的一句话是:“兄弟!帮帮我!来个痛快的!”

深入骨髓的疼痛已经让他们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巴不得一了百了。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伤口感染、化脓,在难以想象的剧痛中缓慢而绝望的等待。

捱到第二天清晨,已经有几百人在痛苦中死去。

没死的伤兵身上烧伤的地方开始流出脓液,严重的,一块块半熟的肉一碰就碎。

每一刻,都有新的生命在极度痛苦中消逝。

这种眼睁睁看着同袍在眼前腐烂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景象,对幸存清军士气的打击,远比一场干脆的败仗更为致命。

恐惧、绝望、怨愤的情绪在清军中疯狂蔓延。

他们不再谈论如何进攻,而是活在那种诡异“妖火”的噩梦中。

鳌拜“满洲第一巴图鲁”的光环彻底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士兵眼中隐藏的恐惧和怨恨。

鳌拜几乎要发狂了,这种战例以前发生过,是孔有德进攻登州时。

鳌拜曾经觉得,是孔有德为了掩盖失败,故意夸大事实。

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孔有德只是浅浅带过,根本就没有把问题的严重性讲清楚。

临清已经很难守了,他手下只有几千人可以上城防守。

但他们已经对沧州军有心存畏惧,避之不及,哪里有勇气再战?

一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清军的进攻力量,更烧掉了他们的胆气和斗志。临清城下,攻守之势,已然逆转。

鳌拜现在考虑的是,是逃走还是战到最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