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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雄军兵变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萧景珩在御前关于漕运改革的惊人之语,又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朝堂内外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支持者看到了革除积弊、富国强兵的希望,而反对者——尤其是那些与旧漕运体系利益攸关的勋贵、官僚乃至地方豪强,则感到了切肤之痛与巨大的威胁。

靖王府的书房,灯火常常亮至深夜。

萧景珩与沈知微对面而坐,案头堆满了从各处搜集来的漕运档案、历年账册以及沿河州府的地理水文图。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一种紧绷的专注。

“官督商运,核心在于‘督’与‘商’的权责界定,以及如何防止新的腐败滋生。”沈知微执笔,在一张草拟的章程上细细标注,“漕运司的人选必须慎之又慎,需得是能臣干吏,且最好与旧有漕运利益网无甚瓜葛。”

萧景珩颔首,指尖点着地图上的几个关键枢纽:“淮安、济宁、临清……这几处乃是咽喉要地,必须牢牢掌控在改革派手中。

沿途税卡合并,触及地方州府利益,阻力定然不小。还有漕帮……”他微微蹙眉,“盘踞运河多年,势力根深蒂固,若处理不当,恐生事端。”

“漕帮虽看似一团,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沈知微放下笔,眸光清冷,“有求财的,有求安的,亦有被旧势力裹挟的。

或可分化拉拢,许以新制下的正当营生之路,将其纳入‘商运’体系,总好过让他们始终游离于法度之外,成为他人手中的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改革的框架、步骤、可能遇到的阻碍以及应对之策,逐一推演、细化。

这已不仅仅是奏疏上的条陈,更是一份关乎国计民生的宏大蓝图,充满了智慧与魄力,也浸透着步步为营的谨慎。

然而,风暴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这日清晨,萧景珩正准备前往兵部,杨健面色凝重地送来一份刚刚收到的密报。

“殿下,江南转运副使王元亮,昨夜在任所内暴毙。初步查验,说是突发心疾。”

王元亮,正是萧景珩与沈知微暗中考察后,认为可堪重用、准备在漕运司中委以重任的几位官员之一!

他为人刚直,精通漕务,且与各方牵扯较少。

“突发心疾?”萧景珩眼神瞬间冰寒,“可有异状?”

“据我们在当地的人回报,王大人身体素来康健,暴毙前一日,还曾与人畅议漕运革新之事,精神矍铄。而且……”严朔压低声音,“在他书房隐秘处,发现了半盏未饮尽的茶,已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检验。”

几乎与此同时,沈知微那边也收到了来自吏部的“知会”。几位在漕运相关职位上、风评尚可、被他们列入考察名单的中低层官员,或因“考评不佳”,或因“遭人举报过往失仪”,被暂时停职或调任闲差。

对方的反击,开始了。而且如此迅速、精准、狠辣!直接清除他们看好的人才,动摇改革派本就尚未稳固的根基。

“这是警告,也是挑衅。”沈知微放下吏部文书,语气冰冷,“他们是在告诉我们,漕运这块蛋糕,谁碰,谁死。”

萧景珩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在寒风中依旧挺立的青松,沉默良久。忽然,他转过身,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起更加炽烈的火焰。

“他们越是这样,越证明我们做对了,他们怕了。”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王元亮不能白死,那些被无故调离的官员,也不能就此沉沦。”

他快步走回书案,提笔疾书。

“杨健。”

“属下在。”

“立刻派人,以兵部核查军需转运的名义,前往王元亮暴毙之地,明察暗访,我要知道真相。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检报告。”

“是。”

“另外,”萧景珩将写好的信笺封好,“将这封信,秘密送往江南,交给巡抚李卫公。他是帝师之后,为人清正,在江南官场素有威望,或可助我们稳住局势,暗中保护其他可用之人。”

吩咐完这些,萧景珩看向沈知微:“知微,改革条陈不必再藏掖了。明日,我便将它正式呈送御前。同时,将王元亮疑似被害、以及吏部无故调动官员之事,一并上奏,我要在朝堂之上,问问那些魑魅魍魉,这大梁的天下,究竟还是不是父皇的天下,漕运,究竟还是不是朝廷的漕运。”

他决定不再隐忍,要将这场斗争,彻底摆到明面上来。以堂堂正正之师,迎战一切鬼蜮伎俩。

沈知微看着他眼中澎湃的战意与凛然正气,心中激荡。

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会将他们彻底推向风口浪尖,但也是打破目前僵局、逼迫皇帝和天下人站队的唯一方法。

“好!”她斩钉截铁,“我即刻完善条陈最后部分。今夜,必成!”

是夜,靖王府书房烛火通明,如同黑暗海洋中一座不屈的灯塔。萧景珩与沈知微并肩作战,笔走龙蛇,将满腔热血与治国方略,尽数倾注于字里行间。

而当黎明再次降临,一封凝聚着心血与意志的《请革漕运弊政疏》,连同弹劾吏部徇私、江南官员疑似遇害的奏本,被萧景珩亲手捧起,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也充满了无尽凶险的皇宫。

朝堂的风暴,随着他坚定踏入宫门的脚步,正式拉开序幕。这一次,不再是暗流涌动,而是惊涛骇浪,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