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雄军大营的尘埃落定,如同一场迅猛的雷霆,其轰鸣声浪迅速传回京城,震动了整个朝野。
靖王萧景珩以雷霆万钧之势粉碎兵变,拿下副将陈勇,彻查军械贪腐的消息,让所有观望者、尤其是那些曾与陈勇乃至其背后势力有所勾连的人,皆感到脊背发凉。
萧景珩并未在军营过多停留,将后续清理、审讯事宜交由京畿巡防营与黑龙骑负责后,便带着核心证据与俘虏,率亲卫连夜返回京城。
他需要第一时间面圣,将这场未遂的兵变及其背后的阴谋,彻底钉死在铁证之上。
与此同时,京城的靖王府内,沈知微的动作同样迅如闪电。
基于萧景珩传回的信息和自身掌握的情报,她以县主身份协调京兆尹、刑部乃至被萧景珩敲打后不得不有所表示的东厂,对京城内的西域商贾,尤其是与那名神秘香料商人有往来者,进行了大规模却目标明确的清查。
一时间,京城内几家背景复杂的西域商铺被查封,搜出了不少违禁之物,虽未直接找到“相思引”成品,却查获了数种配制此毒所需的稀有药材,以及更多与三皇子旧部、五皇子府管事往来密信的副本。这些证据链条,进一步将隐匿在暗处的黑手暴露出来。
**皇宫,养心殿。**
萧景珩风尘仆仆,却目光炯炯,将天雄军查获的账册、军械样本、陈勇及其部分心腹的供词,以及关于西域奇毒“相思引”的线索,一一呈于御前。
皇帝萧湛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听着萧景珩条理清晰的禀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料到军中有积弊,却没想到严重至此,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五皇子)和已被圈禁的儿子(三皇子)的残余势力,竟敢勾结边将,私蓄兵力,甚至动用如此阴毒的手段谋害皇子!
“好!真是好得很!”皇帝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墨纸砚俱跳,“朕的将军,朕的儿子……一个个都巴不得把这大雍的天捅个窟窿!”
他盛怒之下,整个养心殿无人敢出声。怀恩垂首侍立,如同泥塑。
良久,皇帝强压怒火,目光锐利地看向萧景珩:“小六,此事你处置得果断,很好。没有酿成大祸,保全了朝廷颜面,也保全了天雄军的根基。”
这是明确的肯定。萧景珩躬身:“儿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全赖父皇天威,将士用命。”
皇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个儿子,成长的速度超乎他的预料,其手段、心性、乃至在军中的影响力,都已不容小觑。
“陈勇及其党羽,罪证确凿,按律严办,绝不姑息!涉事西域商贾,一律抓捕审讯,凡有参与谋逆者,杀无赦!”
“至于……”皇帝顿了顿,语气更冷,“老三那边,看来宗人府的墙,还是太矮了,怀恩,传旨,加派三重守卫,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萧景琰半步,再有闪失,提头来见。”
“老奴遵旨。”怀恩连忙应下。
皇帝又看向萧景珩:“你协理兵部,首战告捷,整顿京畿军务便由此开始。天雄军暂由黑龙骑接管整编,各级将领空缺,由你与兵部议定人选,报朕御批。”
“儿臣领旨。”萧景珩心中一定,这意味着皇帝将天雄军的后续处置大权,部分交到了他的手中,是莫大的信任,也是沉重的责任。
**靖王府。**
萧景珩回府时,已是深夜。府内灯火通明,沈知微依旧在书房等候。
见他安然归来,沈知微眼中才彻底散去最后一丝忧色,迎上前:“殿下。”
萧景珩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知道她定然也是悬心至今。“我回来了。”千言万语,化作三个字。
两人坐下,快速交换了信息。萧景珩说了面圣的结果,沈知微则告知了京城清查的进展。
“西域商人这条线,虽然没能直接抓住‘相思引’,但找到的药材和密信,足以坐实他们与陈勇、乃至更上层人物的勾结。”沈知微道,“只是,那名为首的商人,似乎提前收到了风声,在我们行动前便已潜逃,目前下落不明。”
萧景珩眼神一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线索指向老三和老五,这笔账,迟早要算清楚。”他顿了顿,看向沈知微,语气缓和下来,“此次,多亏你在京中周旋。”
沈知微微微摇头:“是殿下运筹帷幄,我只是查漏补缺。”她话锋一转,“经此一事,殿下在军中的威望必然大涨,但朝堂之上的反对之声,恐怕也会更加激烈。”
“意料之中。”萧景珩神色平静,“扳倒了老三,拿下了陈勇,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他们不会甘心。”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过,他们越是不甘心,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多。”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对手。
“兵部整顿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漕运、吏治……还有很多硬仗要打。”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知微,“知微,你可愿与我,将这大梁的沉疴积弊,一一清除?”
他的话语中,已不仅仅局限于皇位之争,更透露出重整河山的抱负。
沈知微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清丽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无比坚定:“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殿下的志向,便是我的方向。”
她的回答,如同最坚定的誓言。
窗外,夜风拂过,带来初夏微暖的气息,却也预示着更加激烈的风雨即将来临。但在这靖王府的书房内,两颗为了共同目标而跳动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皇图霸业,道阻且长。然,同心同德,虽千万人,吾往矣。属于萧景珩与沈知微的时代,正伴随着血与火的洗礼,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