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聂青愈发小心翼翼地侍奉在星沉浦身边。
她像一只受惊后更加依赖主人的雀鸟,将所有的安全感都系于星沉浦一身。
聂青的存在,如同别墅里一件摆放得宜的家具,安静,顺眼。
直到这个雨夜。
...
秋雨滂沱,敲打着别墅的玻璃窗,发出连绵不绝的闷响。
聂青刚为星沉浦准备好睡前安神的粥,放在书房门口,正准备退回自己的房间,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就想挂断。
可鬼使神差地,她还是走到走廊尽头,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充满恳求的声音,背景音嘈杂,似乎是在某个喧闹的场所。
“青青...是我...求你了,就见我最后一次...我有些话,必须当面跟你说清楚...说完,我保证再也不打扰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哭过。
她应该拒绝的。
毫不犹豫地挂断,然后拉黑这个号码。
星沉浦知道会不高兴,不,是会很生气。
可是...
或许,真的该做个彻底的了断?让他死心,也让自己彻底斩断这最后的牵连?
挣扎了许久,她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了一个字:“...好。”
她编造了一个同学聚会的借口,向星沉浦告假。
星沉浦当时正看着一份文件,头也没抬,只是几不可查地挥了挥手,算是应允。
那淡漠的态度,让聂青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莫名地泛起一丝失落。
...
约定的地点是城西一家声名狼藉的喧闹酒吧。
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灯光切割着迷离的烟雾。
空气中混杂着汗水和廉价香水的气味。
聂青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卫衣,她一进去就感到强烈的不适和不安。
男人坐在一个偏僻的卡座里,面前已经摆了几个空酒瓶。
他看到聂青,眼睛一亮,连忙招手。
出乎聂青的意料,他表现得异常“正常”。
没有纠缠,没有质问,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
他给聂青点了一杯色彩艳丽的鸡尾酒,说是这里的招牌,不含酒精,让她尝尝。
聂青看着他平静的样子,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或许,他真的只是想做个告别?她犹豫了一下,出于一种礼貌,也是想尽快结束这次会面,她端起了那杯酒,小口地喝了下去。
酒液入口甜腻,带着一股奇怪的后劲。
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喝下那杯酒的时候,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扭曲。
很快,聂青开始感到不对劲。
头晕目眩,四肢发软,视线变得模糊,身体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她惊恐地看向他,想质问,舌头却像打了结,发出的声音微弱而含糊。
男人脸上那伪装的平静彻底碎裂,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他凑近她,声音带着兴奋:“感觉怎么样?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尤其是那个姓星的女人!她不是有钱吗?不是高高在上吗?我就要让她尝尝,她的玩物被人弄脏是什么滋味!”
他得不到聂青,更嫉恨那个轻而易举就将聂青从他身边夺走的星沉浦。
聂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男人半抱半拖地将她带离了酒吧。
塞进了一辆提前准备好的出租车,驶向附近一家破旧的小旅馆。
...
与此同时,星沉浦别墅的书房内。
她刚刚结束一个越洋视频会议,揉了揉眉心,准备休息。
目光无意间扫过监控屏幕。
为了绝对安全,别墅外围及聂青常去的几个区域,都有隐秘的监控。
她看到了聂青冒雨出门时,那略显匆忙和心虚的背影。
也看到了她上车时,报出的那个酒吧地址。
同学聚会?在那样的酒吧?
星沉浦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一种极其微弱违和感掠过心头。
她并非关心聂青的去向,而是厌恶任何脱离掌控和可能存在风险的因素。
她拿起内部通讯器,声音冰冷:“查一下这个地址,以及聂青的去向。五分钟内我要结果。”
不到三分钟,信息反馈回来。
目标地点是一家混乱的酒吧,而聂青进入后不久,便被一个年轻男子半强迫地带离,去向不明,最终信号消失在一家廉价旅馆附近。
星沉浦看着屏幕上模糊的截图,那个拉着聂青的男人,正是两个月前在商场纠缠她的那个前男友。
一瞬间,星沉浦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骤然凝结起骇人的风暴。
她站起身,没有叫任何人。
有些“清理”工作,需要亲自动手,才能确保绝对“干净”。
...
破旧的旅馆房间内,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聂青被粗暴地扔在肮脏床铺上,药效和酒精让她意识模糊,身体滚烫,仅存的理智让她蜷缩起来。
男人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聂青,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快意。
他伸出手,想要撕扯她最后的遮蔽。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聂青皮肤的刹那。
“砰!!!”
一声巨响,房间那本就不甚牢固的门板,如同被炮弹击中般,轰然碎裂。
木屑纷飞中,一个黑色的身影,伫立在门口。
星沉浦来了。
她甚至没有看床上瑟瑟发抖的聂青,那双淬了冰的眼眸,直接锁定在满脸惊骇的男人身上。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滂沱的雨声和聂青微弱痛苦的喘息。
星沉浦的目光,缓缓从男人的脸,移到床上那个满脸不正常红晕的聂青身上。
然后,她笑了。
那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笑容。
男人被这笑容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从窗户逃跑。
但他怎么可能快得过星沉浦?
他甚至没看清星沉浦是如何动作的。
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股巨力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狠狠地掼在墙壁上。
星沉浦另一只手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她那把标志性的短刃。
刃身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寒光。
她没有丝毫犹豫。
手起,刀落。
不是简单的致命一击。而是分解。
聂青在药效和惊恐的双重折磨下,意识本是模糊的。
但眼前这血腥至极的一幕,最强烈的刺激,强行穿透了她的意识屏障。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在星沉浦的刀下,瞬间支离破碎。
聂青的瞳孔放大到极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连一丝尖叫都发不出来。
极致的恐惧瞬间浇透了她燥热的身体,让她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星沉浦做完这一切。她甩了甩短刃上粘稠的血液,然后,握着刀,缓缓地,转向了床上僵硬的聂青。
那双被杀戮染红的眼眸,此刻终于落在了聂青脸上。
里面是未散的暴戾。
聂青看着那把滴血的刀,看着星沉浦向她走来,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她。
她吓得连颤抖都忘了,只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解脱,或者...惩罚...
冰凉的刀尖轻轻抵上了她的脖颈皮肤。
星沉浦看着这张熟悉的脸。
这张每每触及便引发心脏空洞抽痛的面容...她握着刀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杀了她?一了百了。
可是...当刀尖真正触及那温热的皮肤,当看到那张与记忆中某个模糊影子隐约重叠的脆弱时...
她最终没能划下去。
那停顿只有零点几秒。
随即,星沉浦猛地收回了刀。
她像是极度不耐烦般,粗暴地一把扯过旁边一条勉强还算干净的床单,将几乎全裸的聂青胡乱裹住,然后打横抱起,大步走出了这个人间地狱。
....
黑色的轿车滑入雨夜。
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聂青蜷缩在后座的角落,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
她不敢看身旁的星沉浦,脑海里全是刚才那血腥分尸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星沉浦坐在另一边,看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霓虹,侧脸线条冷硬。
她身上的血腥气在密闭的车厢内弥漫开来。
漫长的死寂之后,星沉浦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
“怎么没断干净?”
聂青猛地一颤,牙齿咯咯作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却不敢哭出声。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撒谎。
“他...他之前生病...我...我帮他交了医药费...”她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部分实话,声音细若游丝,“我以为...以为已经说清楚了...”
星沉浦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昏暗的车灯下牢牢锁定了她。
她倾身过去,凑近聂青,呼吸几乎喷在聂青惨白的脸上。
“为什么,”她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要,来,见,他?”
聂青被她逼人的气息和问题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缩成一团,拼命摇头,眼泪汹涌而出,却死死咬住嘴唇,一个字也不敢说。
她怎么能说?说她是因为一时心软?说她残存对过去的恻隐之心?这无异于在星沉浦面前自寻死路。
“说话。”星沉浦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聂青依旧只是哭泣和摇头,恐惧已经彻底剥夺了她语言的能力。
星沉浦眼底的冰霜越来越厚,那是一种即将彻底失去控制的征兆。
她对着张扬冷声道:“停车。”
车子猛地停在一条昏暗无人的小巷口。
星沉浦一把推开车门,不顾外面瓢泼的大雨,粗暴地将聂青从车里拽了出来,直接拖进了湿冷肮脏的巷道里。
雨水瞬间打湿了她们的头发和衣服。
聂青摔倒在积水的石板路上,床单散开,露出里面狼狈不堪的身体。
雨水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星沉浦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说话?”她再次问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更加森冷。
聂青仰起头,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着雨幕中的身影,雨水呛入气管,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不敢说。
她的沉默,如同最后一道导火索。
星沉浦看着她那副宁可承受恐惧也拒不开口的模样,心底那股想要摧毁一切的冲动再次翻涌。
她缓缓抬起了手,似乎下一秒,就要将眼前这个不听话的人儿,彻底抹去。
聂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