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小云车载着三位小公主,掠过宫墙,飞过亭台楼阁,径直朝着西内苑的方向飞去。
车子缓缓降低高度,最终在宫苑外的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
驾车的城阳望着那熟悉的宫门和略显寂寥的庭院,握着“方向盘”的小手慢慢松开了,她低着头,小小的肩膀微微耷拉着,刚才玩闹的兴致消失得无影无踪。
“城阳阿姐,怎么不走了呀?”兕子好奇地探过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停下。
高阳也催促道:“是呀,我们不是去看天鹅吗!为什么停在这里呀?”
城阳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小手,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小声说:“我…我想阿翁了…”
她伸手指向大安宫的方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那里…那里以前是阿翁住的地方…阿翁以前经常抱着我,在院子里玩,给我讲故事,给我糖吃,阿翁他最疼我了!”
她越说越伤心,抽泣着:“他…他也最疼兕子了,总是说兕子像个小福娃…只是兕子你那时候还在襁褓之中,可能…可能都不记得阿翁的样子了…”
兕子听着城阳阿姐带着哭腔的诉说,看着她不断掉落的金豆豆,虽然她的小脑袋里对“阿翁”的印象确实已经非常模糊,几乎想不起具体的样子,但那种被亲人疼爱、如今却再也见不到的悲伤情绪,却真切地感染了她。
她也觉得心里酸酸的,小嘴巴一瘪,依偎到城阳身边,伸出小手笨拙地帮姐姐擦眼泪,自己的眼圈也跟着红了。
高阳看着瞬间情绪低落的两个姐妹,尤其是哭得伤心的城阳,她虽然对那位早已逝去的祖父感情没有那么深厚,但也被这气氛感染,不再嚷嚷着要去玩。
她难得安静下来,学着兕子的样子,拍了拍城阳的后背,小声说:“城阳阿姐,你别哭了。”
一时间,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小云车上,被一股淡淡的思念与伤感笼罩。
城阳沉浸在对祖父的回忆里,兕子被姐姐的悲伤带动,也提不起玩的兴致。
突然,兕子小脑袋里却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不久前,仙人郎君带着她穿越时光,见到了“以后的阿耶”!
那个神奇的经历瞬间给了她巨大的信心。
兕子猛地抬起头,用力摇晃着城阳的胳膊,小脸上满是急切,声音又亮又脆:“城阳阿姐!城阳阿姐!你别哭啦!兕子有办法啦!”
城阳泪眼朦胧地看向妹妹,抽噎着问:“有…有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去求仙人郎君呀!”
兕子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仙人郎君最厉害啦!他之前还带着兕子,嗖的一下,就去见了以后的阿耶呢!他一定有办法,也能让我们见到阿翁的!”
这个提议瞬间照亮了城阳被泪水淹没的心。
对呀!
她怎么忘了清晖阁里那位无所不能的仙人郎君!
连已故的阿娘都能复活,带她们见见阿翁,对仙人郎君来说,一定也不是难事!
高阳在一旁也听得眼睛发亮,立刻用力点头附和:“对对对!找仙人郎君!他肯定有办法!”
希望瞬间驱散了城阳心头的阴霾和悲伤。
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小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之前的低落一扫而空。
她不再犹豫,重新握紧“方向盘”。
“我们快回去!”城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期盼。
“快走快走!”
“去找仙人郎君!”
三个小丫头瞬间统一了目标,刚才的伤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小云车调转方向,承载着三个满怀希望的小心脏,朝着清晖阁的方向,加速飞去!
清晖阁内,何健旺正逗弄小衡山,享受着午后宁静的亲子时光。
忽然,他听到远处传来小云车那熟悉的的嗡鸣声,正由远及近飞速而来。
“嗯?这几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玩腻了?”
何健旺有些奇怪,按理说她们不玩到尽兴是不会回来的。
他抱着衡山,刚走出儿童乐园,来到院子里,就看到莹白的小云车以一个近乎滑翔的姿态,利落地停在了他面前。
车还没完全停稳,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正是城阳。
然而,与出发时的兴高采烈完全不同,此刻的城阳小脸上挂满了泪痕,眼圈和鼻头都哭得红红的。
她一下车,那双含泪的大眼睛就锁定了何健旺,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仙人郎君!”
然后便不管不顾地直直地扑了过来,一头扎进何健旺的怀里,小肩膀因为抽泣而一耸一耸的。
何健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心头一紧,心疼坏了。
他将怀里的小衡山暂时交给闻声过来的乳母,空出双手,将哭泣的小城阳整个儿拥住,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非常关切:“怎么了怎么了?我们的小城阳怎么哭成小花猫了?是谁欺负你了?快跟仙人郎君说说,仙人郎君给你做主!”
他一边安抚着,一边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随后下车、同样面带急切的兕子和高阳,不明白这短短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文静乖巧的城阳哭得如此伤心。
“仙人郎君!城阳阿姐是想阿翁了!”
“我们看到大安宫,城阳阿姐就哭了!”
“她说阿翁最疼她了,可是阿翁不在了…”
“兕子都不记得阿翁的样子了…”
两个小家伙努力地描述着,小脸上也带着难过的神情。
何健旺听完,顿时哑然,原来是思念亲人啊!
他低头看着怀里泪眼婆娑的城阳,小丫头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用带着浓浓鼻音、让人心碎的哭腔哀求道:
“仙人郎君…您…您能不能让城阳见见阿翁?哪怕…哪怕只是在梦里见一面也好…城阳好想他…”
看着小城阳那充满希冀又脆弱的目光,何健旺的心彻底软化了。
他沉吟片刻,救活李渊对他现在的能力来说确实不难。
只是…
他念头一转:李渊毕竟是太上皇,而且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经过玄武门之变,虽说后来表面缓和,但心底终究有疙瘩。
贸然把这位老爷子从陵墓里拉出来,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会不会让李世民难做?
但当他看到城阳那梨花带雨的小脸,感受到她那份纯粹的思念,又想到历史上长孙皇后正是在李渊去世后病情加重,这翁媳之间确实是有厚重的感情,罢了罢了!
他可是仙师,去他的顾虑!
何健旺心中豪气顿生,轻轻擦去城阳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温暖而令人安心的笑容:
“好了好了,别哭了,哭得仙人郎君心都疼了。不就是想见阿翁吗?这点小事,包在仙人郎君身上!”
他捏了捏城阳的小鼻子:
“我的小心肝都哭成这样了,我这个仙人郎君要是坐视不管,那还像话吗?既然如此,我就去献陵走一遭,亲自把你阿翁请回来,让他好好陪陪我们的小城阳!”
这话一出,不仅城阳瞬间止住了哭泣,睁大了难以置信又充满惊喜的眼睛,连旁边的兕子和高阳也都惊呆了,小嘴巴张成了“o”型。
去…去献陵?把阿翁请回来?仙人郎君真的能做到吗?!
在三个小丫头震撼又期待的目光中,何健旺微微一笑,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清光,朝着献陵的方向遁去。
一直侍立在廊下的秋娘也将方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像小公主们那样单纯地沉浸在期待中,而是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可能引发的惊天波澜——太上皇李渊,可能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