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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东北惊奇手札 > 第112章 诡域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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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儿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陈岁安心头。

“你师父说的三不管地带,阴阳都不乐意管,人更进不去。”她晃着腿,白猫在她膝上蜷成一团,“除非,你走‘鬼门’。”

“鬼门?”

“按你师父说的,子时,抱着大公鸡,拎着拨浪鼓,往西走。”胡雪儿淡淡道,“心要诚,气要稳,走到没路可走时,把鸡血滴在脚下,再摇三下拨浪鼓。能不能进,看你命硬不硬。”

子时刚至,靠山屯陷入死寂。

陈岁安没敢惊动任何人。他揣上半块生牛肉,一只扑棱着翅膀的大公鸡,还有一个吱呀作响的拨浪鼓,独自一人走向了后山。

西边的天空,墨色浓得化不开。他按照师父和胡雪儿的指点,一步一顿,踏着七星步走了七十九步。第七十九步落下时,脚下的土地毫无征兆地塌陷了。

不是坠入深坑,而是整个世界在他脚下翻转。

天成了地,地成了天。星辰化作流萤,在他头顶急速飞逝。耳边是呼啸的风,刮得脸颊生疼。等他双脚重新踏上实地,四周已是一片死寂的沼泽。

但这里不正常。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甜,泥沼里不时鼓起泡,咕嘟咕嘟地冒着黑气。月光透过浓雾照下来,沼泽上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魂体,它们像提线木偶般僵硬地移动,有的缺了头,有的少了半边身子,无声地重复着生前最后的姿态。

“别看它们。”胡雪儿的声音从拨浪鼓里传来,带着一丝回响,“都是些孤魂野鬼,被这地方困着,成了地狱的风景。”

陈岁安攥紧了手里的公鸡,继续往前走。周围的景象愈发诡异。树木扭曲得不成样子,树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瞳孔浑浊,毫无生气地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先生,迷路了啊?”

两个身影从树后飘出。他们细长如竹竿,脸孔模糊不清,穿着清朝的官服,舌头吐得老长。

“留下买路财,否则,把你也挂在这树上。”

陈岁安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瓣大蒜,猛地塞进嘴里,对着他们用力一喷。

辛辣的蒜气如同实质的利刃,射在两个鬼影身上。他们发出一声尖啸,捂着脸连连后退,化作黑烟消散了。

“对付脏东西,阳间的东西最管用。”胡雪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

陈岁安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阵若有似无的、孩童嬉闹的声音飘了过来。

他循声望去,只见沼泽中心的一小块空地上,聚着七八个孩子。他们穿着干净的衣裳,围成一圈,拍着手唱歌。可仔细看去,这些孩子全都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动作整齐划一,像一群上了发条的木偶。

拨浪鼓。

陈岁安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些不是普通的游魂,他们是被人用某种法器吸引来的“引魂灯”。

他举起拨浪鼓,用力摇了三下。

“咚咚咚——”

鼓声一起,那群孩童瞬间停止了歌唱,齐刷刷地转过头来,一百多双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们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一步步向他围拢过来。

“退后!”陈岁安喝了一声,咬破指尖,在地上迅速画了个圈。孩童们停在圈外,贪婪地伸着手,却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微弱,断续,像风中残烛。

“哥……哥……”

陈岁安猛地回头。在沼泽边缘的一棵枯树下,一个身影蜷缩在那里。是铁蛋!

可他的状态更糟。半透明的魂体被无数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黑线缠绕着,黑线另一端没入浓雾,正缓缓地将他往一个地底裂缝中拖去。裂缝深处,是无尽的黑暗。

“铁蛋!”

陈岁安想冲过去,却被那群孩童死死缠住。

“桀桀桀……”

一阵女人阴恻恻的笑声从浓雾中传来。雾气翻涌,一个身穿血红长裙的女人缓缓走出。她容貌极美,却生着一双狐狸的眼睛,狭长而魅惑,此刻却满是怨毒。

“陈岁安,我们又见面了。”女人舔了舔嘴唇,声音娇媚却冰冷,“我是胡无艳。你爷爷陈老狠当年断了我的尾巴,杀了我全家,这笔账,我今天和你这小辈慢慢算!”

胡雪儿的声音在拨浪鼓里剧烈波动:“是她!胡小黑的姐姐!她就是冲着你和铁蛋来的!”

原来如此!夺魂咒,三不管地带,全是她布的局!

“废话少说!”陈岁安怒吼一声,甩出黄符。

胡无艳身形一晃,轻易避开,手中多了一条由黑雾凝聚的长鞭,狠狠抽在陈岁安身上。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身上留下一道焦黑的伤痕。

“先把那小鬼的魂魄收了,再慢慢陪你玩!”胡无艳狞笑着,一鞭子抽向铁蛋。

眼看黑鞭就要触及铁蛋的魂体,陈岁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咬破舌尖,一口心头血喷在黄符上。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急急如律令,开!”

金光大盛!那张符纸化作一道生门虚影,挡在了铁蛋身前。黑鞭抽在生门上,发出刺耳的悲鸣,竟被硬生生弹开。

趁着这个空档,陈岁安一把抓住铁蛋的魂魄,将那半块生牛肉塞进他口中,厉声喝道:“铁蛋!忘了这一切!回家去!”

他将自身精血作为引子,强行在生门打开一条通道。

“走!”

铁蛋的魂体化作一道流光,射入生门。陈岁安紧随其后,就在他即将踏入通道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浓雾深处,一件熟悉的衣物一闪而过。

那是一角绣着并蒂莲的红色绸布。

是曹蒹葭的衣角!

他心头巨震,想回头再看,胡无艳的攻击已至。他只得咬牙,抱着铁蛋的魂魄,一头扎进了那道正在关闭的金色门户。

身后,胡无艳的咆哮和曹蒹葭若有似无的、带着哭腔的低唤交织在一起,最终被金光彻底吞没。

陈岁安重重摔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铁蛋。

他抬起头,看到胡雪儿正站在门口,脸色凝重地看着他。

“你看到了?”她问。

陈岁安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看来,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胡雪儿走进来,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曹蒹葭是假的。是幻想,是你的心魔。那片诡域,困不住她。”

陈岁安默默地擦掉嘴角的血迹。

是的,困不住。

因为从一开始,这盘棋里,就没有一个是棋子。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是被命运推上棋盘的棋手。

而真正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