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洪流席卷而来,紫黑色的侵蚀能量如同活物,瞬间吞噬了地下空间的大片区域。穹顶崩塌,巨石坠落,整个空间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瓦解。那冰冷的毁灭意志如同实质,压得人灵魂都在颤抖。
“完了……”鬼叔看着那铺天盖地涌来的紫黑色,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彻底的绝望。他紧紧护住昏迷的沈澈,似乎想用自己并不宽阔的后背挡住这末日般的景象。
雷烈瞳孔收缩,能量枪对准那翻腾的侵蚀源核心,明知无用,却依旧扣死了扳机,这是他作为战士最后的倔强。
而刚刚从水池中爬出、身上带着翠绿纹路的莉娜,在面对这真正的、无可匹敌的毁灭力量时,脸上的狂热和扭曲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她身上的绿色纹路剧烈闪烁,永恒之种赋予她的微弱力量在这股侵蚀洪流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不……不应该是这样……融合……救我……”她朝着永恒之种伸出颤抖的手,语无伦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被侵蚀源锁定为目标的永恒之种,终于动了!
它那巨大的、翡翠般的树冠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柔和的绿,而是如同恒星初生般的炽白!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纯净能量光束,如同愤怒的审判之矛,主动迎向了汹涌而来的紫黑色洪流!
轰——!!!
两股代表着生命极致与毁灭极致的力量,狠狠对撞在一起!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已经超出了人耳能捕捉的范畴。只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以对撞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冲击波所过之处,空间都在扭曲!坠落的巨石被瞬间汽化,地面被犁开深沟,连空气都仿佛被点燃!
“趴下!”雷烈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声,就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拍飞,重重撞在远处残存的墙壁上,口中喷出鲜血,挣扎着难以起身。
鬼叔死死将沈澈压在身下,自己则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几乎昏死过去。
离对撞中心更近的莉娜更是凄惨,她身上的绿色纹路瞬间黯淡、崩裂,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抛飞,半空中就鲜血狂喷,重重砸落在地,不知死活。
整个地下空间,在这第一次的正面碰撞中,就濒临彻底毁灭的边缘!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永恒之种的光芒依旧炽盛,但它那翡翠般的叶片,边缘开始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枯黄!显然,刚才那一击,对它消耗巨大!
而翻涌的紫黑色能量洪流虽然被暂时阻挡、消融了不少,但其核心那股冰冷的毁灭意志却毫发无损,反而更加暴怒!更多的侵蚀能量从被破开的遗迹缺口涌入,补充着消耗,并且开始凝聚,准备发动下一次,更猛烈的攻击!
它就像是一个拥有无穷无尽后备力量的毁灭机器,而永恒之种,却是在孤军奋战,它的力量,并非无穷!
“它……撑不住多久……”雷烈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那光芒依旧但已显疲态的巨树,心中一片冰凉。等级的差距,太大了!
就在这时,被鬼叔护在身下的沈澈,身体猛地一震!
并非因为外界的冲击,而是他体内!
在那两股极致力量对撞产生的、混乱而磅礴的能量乱流刺激下,他怀中那枚一直沉寂、冰冷的暗蓝色晶体,突然像是被投入滚油的水滴,剧烈地沸腾起来!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精纯、都要庞大的银白色能量,如同沉眠的火山,轰然爆发!
这股能量粗暴地冲刷着沈澈的四肢百骸,强行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更以碾压之势,将他右臂那原本蠢蠢欲动的污染能量死死镇压、包裹、压缩!那些狰狞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变淡,最终被强行逼回了他的右手掌心,凝聚成一个只有米粒大小、却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点!
“呃啊——!”沈澈发出一声痛苦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嘶吼,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瞳之中,银白色的光芒如同电弧般一闪而逝!一股强大的、与他之前虚弱状态截然不同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虽然依旧无法与场上那两位存在相比,但却让近在咫尺的鬼叔和远处的雷烈都感到心惊!
“小子!你……”鬼叔又惊又喜。
沈澈没有回答,他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那个米粒大小的黑点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传来阵阵阴冷的悸动,但它被一股更强大的银白能量牢牢封印着。他又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晶体的存在,它不再冰冷,而是散发着温暖的、浩瀚的波动,并与前方那株永恒之种,产生了强烈的、如同血脉相连般的共鸣!
同时,一股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伴随着这股能量,强行涌入他的脑海——关于这枚晶体的部分真相,关于这座遗迹的使命,关于……外面那个侵蚀源的来历碎片!
“它是……‘方舟’的碎片……监测站……失控的‘清道夫’……”沈澈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明悟。他抬头看向那株苦苦支撑的永恒之种,又看向外面那无边无际的紫黑色能量,“森林的意志……是最后的屏障……它在守护……这个世界的‘种子’……”
他明白了!这并非简单的正邪对抗,而是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残酷的真相的一角!
“沈澈!你能动吗?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雷烈忍着剧痛喊道,第二次的能量对撞眼看就要爆发,这里马上就要被彻底埋葬!
沈澈看向雷烈和鬼叔,又看了一眼远处生死不知的莉娜,最后目光坚定地投向永恒之种。
离开?能去哪里?外面那个“清道夫”已经锁定了这里,不解决它,逃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这枚意外激活的晶体碎片,和这株守护到最后的永恒之种,是唯一的机会!
他挣扎着站起身,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那股新生的力量支撑着他。他推开想要搀扶的鬼叔,一步步走向那株光芒开始摇曳的巨树。
“小子,你要干什么?”鬼叔焦急地问。
沈澈没有回头,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鬼叔,雷队长……准备抓住机会。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一直往前跑!别回头!”
他走到了水池边缘,与永恒之种隔水相望。
永恒之种似乎感应到了他身上那同源而又更加古老、更加核心的晶体能量,巨大的树干微微倾向他,枝叶发出急促而哀伤的沙沙声,仿佛在倾诉,又像是在告别。
沈澈抬起右手,那个被银白能量封印的黑色质点微微震颤。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庞大的银白能量,连同晶体传来的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右手,然后,狠狠拍向自己的胸口——那枚晶体所在的位置!
他要用自己身体和这晶体碎片作为媒介,作为放大器,引爆所有力量,为永恒之种创造唯一的机会!也为鬼叔和雷烈,炸开一条可能的生路!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以我残躯,化烬为刃——”
他低声吟诵着脑海中浮现的、不知来源的古老词句,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银光!
永恒之种似乎明白了他的决意,所有的光芒瞬间向内收敛,凝聚于树冠顶端,化作一颗只有拳头大小、却蕴含着它全部生命本源与意志的、璀璨到无法形容的翠绿色光球!
外面,侵蚀源的第二波攻击,凝聚成一道毁天灭地的紫黑色能量洪流,轰然降临!
内与外,毁灭与牺牲,终局的序幕,在这一刻,被彻底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