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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这些田地才是我们农民的根啊

周惟清沉默地听着,脸色凝重。这比他看报告和听汇报要直观和震撼得多。

这时,姜南星上前一步,她手中拿着那份资料和一个小小的便携式土壤酸碱度测试仪。她接过了夏云州的话头,语气专业而清晰,试图将问题引向更具体的层面:

“周县长,局长,我们脚下这片区域,包括老冲、西畈、简垸,老河四个村,因为都沿杨树大河分布,其土壤性质主要是河流冲积形成的沙壤土和部分轻黏土。 这种土壤透气性好,耕性佳,但保水保肥能力相对偏弱。”

她蹲下身,随手抓起一把土,在指尖捻了捻,继续介绍:“根据之前的取样分析,土壤整体偏酸性,有机质含量普遍不高。 所以,在选择作物时,需要扬长避短。”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田野:“这里其实非常适宜种植水稻,尤其是对水质和土壤环境要求较高的生态有机稻。 因为沙壤土排水性好,不易积水烂根,而且沿河灌溉方便。如果能配套推广绿肥(如紫云英)还田和施用有机肥,可以有效改善土壤结构,提升肥力。”

“除了水稻,”她补充道,“这类土壤也适合种植对排水要求较高的块茎类作物,如红薯、马铃薯, 或者是一些喜沙质土壤的西瓜、花生等经济作物。 关键是要形成规模,打通销路,让农民觉得种地有奔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目光也投向了那些荒芜的田块。

她的介绍,从具体的土壤特性出发,延伸到适宜的作物选择和发展潜力,为眼前这令人忧心的荒芜景象,提供了科学的注脚和一种可能的解决思路,而不仅仅是停留在感叹和无奈的层面。这让周惟清和夏云州等人都听得非常专注,不时地点头。荒芜的田野上空,回荡着关于土地和未来的务实讨论。

周惟清听完姜南星对土壤和作物适宜性的分析,面色更加凝重。他转头对跟在身后的招商局局长王勇和科长徐子航沉声说道:“王局长,子航,你们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回去之后,你们招商局要结合这些实际情况,做一份周详的、有说服力的报告。不仅要展现我们的劣势和困难,更要突出我们的土地潜力、改造方案和发展决心。要能让李总的公司对我们英林的农业基础和发展前景充满信心,看到投资的价值。”

“是,县长,我们明白!”王勇和徐子航立刻郑重应下,深知肩上责任重大。

一行人心情沉重地沿着田埂继续往前走。忽然,周惟清看到不远处有一块田里,一位头发花白、脊背微驼的老伯伯正弯着腰,吃力地清理着田沟里的杂草,与周围大片的荒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惟清立刻带着众人走了过去。他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主动扬声打招呼:“老伯,您好啊!忙着呢?”

老伯伯闻声直起腰,看到一群穿着体面的人,显得有些拘谨,用沾着泥巴的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憨厚地笑了笑:“哎,领导们好。”

周惟清走到田边,态度温和得像拉家常:“老伯,我们是从县里来的,下来看看咱们的地。今年春耕情况怎么样啊?”

老伯伯一听问起田地,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望了一眼周围那片广袤却沉寂的田野,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带着颤抖:“领导……看着这么多这么好的田……就这么荒着……没人种……我……我心里疼啊!”他用粗糙的手指指着那些荒地,“这些田地,才是我们农民的根啊!不能因为现在日子好像好过了一点,就把老祖宗传下来的饭碗给丢了啊!”

老人朴实却饱含深情的话语,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周惟清等人无不动容,认真地倾听着。姜南星敏锐地拿出手机,悄悄点开了录像功能,她觉得老伯伯这番话,道出了无数坚守土地的老一代农民最深切的心声,无比珍贵。

周惟清沉默了片刻,语气更加柔和:“老伯,您说得对,地是我们的根。您有空吗?能不能带我们在这田埂上走一走,给我们讲讲?”

老伯伯见这位“大领导”如此平易近人,还愿意听自己唠叨,脸上露出了笑容,连连点头:“好,好!我带你们走走!”

老人走在前面,虽然步履有些蹒跚,但走在田埂上却异常稳当。周惟清就跟在他身旁,其他人紧随其后。老伯伯一边走,一边如数家珍般地指着两边的田地:

“这一片,都是我们这个村的田喏……你看,现在大部分都荒了,长了草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记得我们年轻那会儿,嘿!到了这个时候,一眼望过去,那是无边无际的油菜花,黄灿灿的!靠近屋场的那些好田,都种着绿油油的小麦!等收了油菜、麦子,马上又抢着种下一季的庄稼,玉米、红薯、花生、黄豆……从来没让田闲着空过!油菜后面紧跟着就是插秧,我们这田好,气候又好,那时候都是种两季稻的!”老人回忆着往昔的荣光,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芒。

走到田畈中央的一条大路上,老伯伯指着路边几块草长得比庄稼还高的田,痛心地连连念叨:“可惜了哦,太可惜了!这么好的田呐……”

周惟清顺着老伯伯的手指看去,沉吟了一下,认真地问道:“老伯,那如果有人愿意过来投资,把这些地租过去,统一规划种东西,你们愿意把地租出去吗?”

老伯伯望着远方,郑重地点了点头:“愿意!当然是愿意的!地有人种,总比荒着长草强!”然而,答应之后,老人苍老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清晰的担忧。

周惟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缕忧色,温和地追问:“老伯,您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今天我们都在这儿,你们的农业局长也在,有什么话您放心说。”

老伯伯看着周惟清和夏云州诚恳的面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担忧:“领导……我就是怕……怕那些来投资的大老板,不懂种地,瞎搞一通……把这好好的田给浪费了,甚至用了不好的东西,把这么好的土壤也给搞坏了……那以后就算想收回来自家种,也种不出好庄稼了……”

周惟清听完,神色变得无比郑重。他对着老伯,也像是向着所有可能心存疑虑的农民保证道:“老伯,您放心!这一点,我可以向您,向所有乡亲们保证!任何来投资的企业,都必须严格遵守规定,绝对不能破坏农田,必须按照土壤的特性和科学的方法来种植适宜的农作物! 我们县政府和农业局会全程监督,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糟蹋我们的土地!我们要的是共赢,是长远的发展,不是短期的破坏!”

老伯伯听着周惟清斩钉截铁的保证,看着他身后那些领导们同样认真的表情,脸上的担忧渐渐化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慰和信任。他激动地连连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好!好!有周县长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谢谢周县长!谢谢各位领导!谢谢你们为我们农民着想……”

阳光洒在这片充满希望却又面临困境的土地上,也洒在这一群致力于改变它的人们身上。老人的感谢,沉甸甸的,既是期盼,也是责任。姜南星的手机镜头,默默记录下了这真挚而富有历史感的一刻。

车轮碾过英林村最后的土路,驶入平坦的县道。周惟清最后望了一眼后视镜,那位执意送到村口的老伯已成远方的一个黑点,但那句无声的“好县长”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化为了更坚定的责任。

车内,夏云州、姜南星、王勇和子航各自沉默着,似乎都还未从方才那片大面积撂荒的沉重中完全抽离。

“先去河谷镇。”周惟清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南星,重点关注撂荒地的复耕可能性和难点。王勇,留意土地流转方面的政策障碍。子航,做好对比记录。”

夏云州他翻动着材料,“河谷镇的情况,据前期了解,和杨树镇类似,青壮劳力外流极其严重,留守的多是老人儿童,缺乏耕种能力,初步估计撂荒率也接近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