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曾玄清接过话头,他捋着胡须,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替孙子回答道:
“玄策老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游儿这孩子,性子静,心思纯,就像山里的清泉,
不适合体制内那些繁杂的人际往来。他的心思啊,全在他那些药草方子上头。”
他看向曾游,眼中流露出骄傲和欣慰:
“不瞒你说,别看他年纪轻,沉静寡言,但在医道一途上颇有天赋,肯下苦功。
这些年跟着我,基础打得扎实,如今在一些疑难杂症上的见解和手段,依我看来,
已然接近国手水准,所欠缺的不过是更多的临床历练和岁月沉淀罢了。”
“哦?”
张老和周穆童闻言,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深知曾玄清眼界极高,性格严谨,从不妄言。
他能给出“接近国手水平”这样的评价,那曾游的医术恐怕是相当惊人了,而且这话里恐怕还留了余地。
周穆童更是好奇地追问:
“老曾头,你说真的?小游竟有这般造诣?那可真是了不得!青年才俊啊!”
曾玄清淡然一笑:
“医道无止境,他还需磨砺。不过,这孩子志不在此。”
他指了指院外的高山,
“他的心,在这山野之间,在寻常百姓的病痛之上。让他穿上白大褂困在医院的方寸之地,
反倒是束缚了他。他能继承我这身医术,悬壶乡里,治病救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曾游在一旁听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补充道:
“张爷爷,周爷爷,我...我就想像爷爷一样,当个郎中,能给周围的人看看病,就挺好的。”
张老看着这祖孙二人,心中了然,也生出几分敬佩。在当今社会,能如此淡泊名利,
坚守本心,专注于传承医术,实属难得。他点头赞许道:
“好,好!人各有志,能有如此境界和追求,更难能可贵。玄清大哥,你有福气,曾家医术后继有人啊!”
又闲聊片刻,曾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恭敬地说:
“爷爷,张爷爷,周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去厨房准备晚饭。”
得到曾玄清的首肯后,他便悄然退出了房间,走向后厨。随着曾游的离开,屋内的气氛似乎又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
真正的“主角”尚未登场,但晚餐的临近,让所有人的期待感,又加重了一分。
张老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试图用温热的茶水平复内心的激荡,目光看似平静地投向窗外小院的绿意。
然而,那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的细微颤动,却泄露了他心底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波澜,如同静湖之下涌动的暗流。
就在这时,小院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然后熄火的声音。这声音并不张扬,却像一道无形的指令,
瞬间让里屋所有人的动作都微微一顿。连正在闲聊的周穆童和曾玄清,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话头,目光转向了门口方向。
院外,李南熟练地将自己的车停稳。他刚下车,目光便瞥见院子里还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6,挂着德市的普通牌照。
跟在旁边的苏荃儿随口笑道:
“南瓜,看样子曾老挺有钱的啊,还是奥迪呢,曾老挺低调嘛。”
李南摇了摇头,目光在那辆奥迪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平和:
“那不是曾老的车。看来家里还有别的客人。”
他心中掠过一丝好奇,但并未深想。曾玄清老人交友广阔,有客人来访再正常不过,
自己只是受邀前来吃饭的晚辈,主人家有其他安排,他自然不会多想。
两人从后备箱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一些时令水果和两盒上好的茶叶,便走向安济堂的院门。
李南抬手,轻轻叩响了那扇熟悉的木门。几乎就在敲门声落下的瞬间,木门从里面被拉开。
开门的并非曾游和曾玄清,而是一位身着便装、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正是李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