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还记得银光遗迹的账。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直接指向宋北，但那股神秘力量和最后的伏击，让邦德高层将包括宋北在内的所有有能力、有嫌疑的势力都打上了“潜在敌对”的标签。
双方之前因为军火交易等建立的一点“友好”氛围，早已荡然无存。
宋北仿佛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冷意，依旧笑呵呵地说：
“拉拉维亚将军，我这边刚刚拟定了一份关于促进三疆域经济合作与共同发展的初步方案，觉得很有前景。
第一个就想到了您和邦德，不知您是否已经看过我先前发送给贵方的意向文件？”
拉拉维亚的声音毫无波动：
“看了。宋北将军所谓‘黑荧拍卖会’和‘黑荧商会’的构想，听起来很美好。
但我很好奇，宋北将军凭什么认为，我们邦德会与您，或者说与黑山基地，进行这样的合作？
尤其是在……近期发生了一些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之后。”
她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宋北也是不急不躁，开始摆道理：
“拉拉维亚将军，你这话说得生疏了哈。
于情而言，我们蔚蓝与邦德，从星际大探索时代早期，就建立了广泛的商业与技术交流关系，算是老朋友了。
虽然偶有摩擦，但合作共赢始终是主流。
于理来说，这份方案若能实施，对于盘活三疆域乃至周边疆域的经济，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作为在三疆域拥有重要利益的邦德，必然能从中分享到巨大的红利，经济增长可期。
这对贵国，对将军您所负责的区域，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电话那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拉拉维亚没有打断，但也没有表示赞同。
宋北当然知道光靠空泛的利益描述不够。
于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推心置腹，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试探：
“拉拉维亚将军，请恕我直言。上次银光遗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风声。
贵国似乎……损失不小？而且我听说，总部那边，对三疆域最近的‘业绩’，似乎有些……不同的声音？”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拉拉维亚此刻最敏感、最焦虑的神经。
“哼！”
拉拉维亚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鼻音。
虽然隔着电话，宋北也能想象出对方此刻难看的脸色。
拜将境强者，在普通人乃至中低层军官眼中，那是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存在。
但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尤其是在高层决策圈和资源分配体系中，拜将强者同样有高低之分。
同样需要“业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巩固自己的地位和资源配额。
牛马再怎么也是牛马，只不过有高低之分罢了。
上次事件后。
洛夫顿作为成名已久的将军，实力强悍，人脉也是深厚，一次任务失利虽然面上无光，但动不了他的根本。
而那格林纯粹就一打手，没人会去过多指责他。
而拉拉维亚，作为三疆域防务的具体负责人，又是此次遗迹探索行动的参与者之一，在任务“彻底失败”后，自然承受了最大的压力。
总部已有一些质疑她能力、甚至暗示应该调整三疆负责人的声音传来。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又处境微妙的拉拉维亚倍感煎熬。
宋北这话，看似关心，实则点明了她的困境。
拉拉维亚心里憋着火，暗暗骂了一句：
你宋北就是那幕后黑手的重点怀疑对象之一，现在倒跑来装好人了？
纯纯白莲花一个，又x又x。
但她当然不能把这话说出来，没有证据，只会显得自己气急败坏。
她强压着情绪，声音依旧冰冷。
但那份拒人千里的意味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宋北将军倒是消息灵通。不过，这是我邦德内部的事务，不劳将军费心。
至于合作之事，事关重大，并非我一人能够决断。”
听出对方语气有了松动，从完全的拒绝变成了“不能决断”，宋北心中一喜。
他知道，利益和压力双管齐下，开始起作用了。
他立刻趁热打铁，抛出了准备好的筹码，语气也变得更加诚恳：
“拉拉维亚将军你的难处，我完全理解。
这样，为了表达我们黑山基地对与邦德合作的极大诚意，也为了感谢拉拉维亚将军居中协调的辛苦，我个人愿意承诺
——如果‘黑荧商会’能够顺利成立并运作，我愿意将商会每年纯利润的‘半成’，以我个人的名义，直接捐赠给伊万·彼得洛维奇主席名下的慈善基金会。
用于支持邦德的科技研发和人才培养，您看如何？”
半成利润，听起来不多。
但若商会真能做起来，其规模恐怕会相当惊人，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而且是以“个人名义”捐赠给伊万主席，这其中的政治意味和讨好意图非常明显。
电话那头，拉拉维亚显然被这个提议震了一下。
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
她需要快速权衡：
这笔钱和未来的利益，是否能抵消总部对她“办事不力”的不满。
是否能成为她与宋北合作、推动此事的“成绩”？
宋北没有给她太多思考时间，再次加码，声音斩钉截铁：
“一成！拉拉维亚将军，我宋北说话算话，商会年利润的一成！
只要合作达成，这笔钱立刻以协议形式确定下来，首批款项可以在拍卖会成功后即支付。”
“一成……”
拉拉维亚低声重复了一遍，呼吸明显加重了一些。
这个价码，已经足够打动很多人。
包括她自己，也包括她需要去说服的那些人。
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
但那股冰封的敌意已经消融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审慎：
“宋北将军……真是好手段，好大的手笔。
这件事，我会如实向伊万主席和总部相关部门转达，并附上我的……初步评估意见。
但最终决定权在总部，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
宋北心中大石落地，脸上笑容更盛，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明白，明白！拉拉维亚将军愿意帮忙转达和推动，宋北已经感激不尽。
那就预祝我们两家，不，预祝我们三方合作愉快，共创三疆繁荣！”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约定保持沟通，便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宋北将那个黑色水晶电话随手放在桌上。
整个人向后深深陷进宽大舒适的座椅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密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
灯光下，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通话时的热情与圆滑，只剩下沉静的思索和一丝淡淡的疲惫。
与邦德的初步接触算是打开了缺口，但接下来洛亚那边，才是真正的硬骨头。
布泽那些人恐怕正憋着劲想找回场子，直接找他们谈，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代价也会极高。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不过……他早就留了后手。
宋北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伸手，再次拿起了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