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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铜鹤香炉里,最后一缕龙涎香正沿着雕花炉口挣扎,像极了此刻殿内摇摇欲坠的烛火。沈醉指尖的半截玉簪不知何时已嵌进地砖缝隙,那是方才从禁军统领咽喉上拔下的——方才还在高呼“护驾”的统领,此刻颈间血线正顺着青砖纹路蜿蜒,在龙椅前汇成一小汪暗红,映得明黄的龙纹地毯边缘都泛起诡异的腥甜。

“李相爷,这第三步棋,您落得有些急了。”

沈醉的声音裹着殿外穿堂的夜风,刮过梁柱间悬着的鎏金宫灯。灯影晃得厉害,将他玄色衣袍上的暗纹抖成流动的墨,唯有腰间悬着的那枚青铜令牌,在忽明忽暗里泛着冷硬的光。他脚下踩着的金砖被血浸透,却半点没沾染上鞋履,仿佛踏的不是人间炼狱,而是雨后天青的石板路。

被称作李相爷的老者正扶着案几踉跄起身,锦袍前襟已被冷汗浸得发皱。他方才还在慷慨陈词,说什么“清君侧以安社稷”,可眨眼间,殿内二十名精锐死士就成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最让他心寒的是沈醉杀人的手法——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碰撞,只是指尖或屈或伸,那些能硬抗三阶灵修一击的死士,便像被无形的丝线绞断了筋骨,连惨叫都来不及完整发出。

“沈醉!你敢弑杀朝廷命官,就不怕株连九族?”李相的声音发飘,手却悄悄摸向袖中那枚传讯玉符。他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寻常世家子弟,三年前单枪匹马闯过幽冥十三关,如今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比殿外禁军的甲胄还要冰冷。

沈醉忽然笑了,笑声撞在盘龙柱上,碎成一片尖锐的回响。他缓缓抬手,指间捏着的正是李相方才偷偷塞给禁军统领的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朱砂——那是相府独有的印泥。

“株连九族?”他慢悠悠地晃了晃信纸,“李相爷怕是忘了,您那宝贝孙子,上个月刚把吏部侍郎的千金拐到了城外的别苑。要不要我现在让人去‘请’他来,看看祖父是怎么为国‘尽忠’的?”

李相的脸“唰”地白了。他最疼那个嫡孙,平日里闯点小祸也就罢了,可这次牵扯到吏部侍郎,若是被翻出来,少说也得流放三千里。沈醉这话看似随意,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抵在了他的软肋上。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甲胄摩擦声,夹杂着几声闷哼。李相眼中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就被沈醉接下来的动作掐灭——只见沈醉屈指一弹,那封密信化作一道白影,精准地钉在了殿门内侧的木栓上。信纸上的墨迹在穿堂风里微微颤动,像极了那些死在门外的禁军。

“您安排在宫门外的三百私兵,此刻应该正在和‘自己人’打招呼。”沈醉走到李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兵部尚书王大人的儿子,去年死在您提拔的边关守将手里,您说巧不巧?”

李相的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这才明白,沈醉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布好了局。从他联络私兵开始,每一步都踩在了对方的陷阱里。殿内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混着龙涎香的甜腻,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李相的声音带着哭腔,往日里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荡然无存。他看着沈醉腰间的青铜令牌,忽然想起坊间的传闻——那令牌上刻着的不是沈家的族徽,而是三年前被灭门的墨家图腾。

沈醉没回答,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柄长剑。那是方才死士掉落的,剑鞘上镶着的宝石还在闪着光。他用剑尖挑起李相的下巴,冰凉的触感让老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做什么?”沈醉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您勾结北狄,私通粮草,上个月还让人在漕运的粮船里藏了三十车兵器。这些事,要不要我一条条数给龙椅上那位‘听’?”

他刻意加重了“听”字,目光扫向龙椅上那个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皇帝从始至终没敢说一句话,只是死死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这位登基五年的天子,终究还是成了权臣博弈的棋子。

李相的瞳孔骤然收缩。私通北狄是灭族的大罪,他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被沈醉知道?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沈醉忽然侧身避开了一道从横梁上射来的淬毒弩箭。弩箭钉在金砖上,发出“叮”的脆响,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沈醉抬头看向横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藏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出来了?”

横梁上跃下两个黑衣人,动作快如鬼魅,落地时连灰尘都没惊起。他们手里握着短刃,刃口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是淬了剧毒。李相见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朝后一退,想要趁机躲到屏风后面。

“想走?”沈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挡在他面前,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光在烛火下划开一道银弧,“您觉得,这宫里还有您能去的地方吗?”

那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同时朝沈醉扑来。他们的身法诡异,显然是修炼了某种邪门的功法,周身隐隐泛起黑气。沈醉却不慌不忙,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出都带着破空之声,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李相趁着三人缠斗的空档,跌跌撞撞地冲向侧门。那扇门后是通往御花园的密道,只要进了密道,凭他多年经营的暗线,总能逃出京城。他的手已经摸到了门环,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相爷留步。”

沈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戏谑。李相猛地回头,只见那两个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脖颈处各有一道细细的血痕,眼睛瞪得滚圆,显然是死不瞑目。而沈醉正把玩着那支淬毒的弩箭,箭头在烛火下闪着幽光。

“您说,要是把这箭送到太医院,能不能验出点什么?”沈醉一步步逼近,“听说北狄的‘蚀骨散’,只有王室秘制的解药能解。您说皇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赏您一杯鹤顶红,让您死得体面些?”

李相的脚步僵住了。他知道沈醉说的是实话,蚀骨散的事一旦曝光,别说逃生,恐怕连全尸都保不住。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沈醉眉头微蹙,侧耳听了片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看来王大人的人到了。相爷,您说他会不会把您这些年贪墨的银子,都一笔一笔记下来?”

李相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看着沈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厉鬼。他猛地推开旁边的宫女,疯了似的冲向窗户——那里虽然离地面有三丈高,但总比落在沈醉手里强。

“想跳窗?”沈醉身形一晃,已经挡在了窗前。他抬手一扬,一道无形的气劲打在窗棂上,那坚硬的紫檀木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相爷年纪大了,要是摔断了腿,岂不是还要劳烦下官抬着您去见皇上?”

李相看着那道缝隙,又看了看沈醉冰冷的眼神,终于瘫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从决定铤而走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沈醉布下的天罗地网。

沈醉弯腰,用剑鞘挑起李相的后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往殿中央拖。地上的血迹染红了李相的锦袍,却丝毫没影响沈醉的动作。他把李相扔在皇帝面前,然后单膝跪地,声音平静无波:“启禀陛下,逆贼李嵩已擒,等候发落。”

皇帝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李相,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沈醉,嘴唇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依……依律处置。”

沈醉起身,目光扫过殿内的狼藉,忽然对门外朗声道:“传太医,给皇上看看惊悸之症。另外,通知刑部和大理寺,带上卷宗,半个时辰后到御书房议事。”

门外传来一声应答,随即恢复了安静。沈醉走到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李相,又看了看龙椅上惊魂未定的皇帝,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夜色渐深,紫宸殿的烛火依旧摇曳。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场刚刚平息的风波背后,还有多少暗流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