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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琉璃瓦在厮杀声中震颤,檐角铜铃碎成金屑的刹那,苏绾绾正踩着满地狼藉穿过御花园。她裙摆扫过被剑气劈裂的白玉兰,花瓣上的血珠顺着纤细的脚踝滚落,在青石板上洇出蜿蜒的红痕,像极了幼时在南疆见过的引路蛊留下的踪迹。

“娘娘,西暖阁密道已备好。” 贴身宫女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却被苏绾绾反手掐住了咽喉。少女指尖泛着青黑,那是常年接触南疆奇毒的征兆,宫女瞳孔骤缩的瞬间,已经看清她鬓边斜插的金步摇——那步摇坠着三颗鸽血红,此刻正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玉石相击的泠泠声,与远处兵刃交鸣格格不入。

“密道?” 苏绾绾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南疆瘴气般的阴冷,“李妃娘娘养在偏殿的那只雪狐,今夜该换身红皮毛了。”

她松开手时,宫女瘫在地上剧烈咳嗽,望着少女转身走向凤仪宫的背影,忽然明白那些关于这位南疆质子的传闻从未掺假。三年前她被送入宫时,不过是个垂着眼帘、连琉璃盏都不敢碰的小姑娘,可昨夜在太液池边,她捏碎了东厂督主指骨时,眼神比冰棱还要锋利。

凤仪宫的朱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续的琵琶声。苏绾绾抽出藏在袖中的银链,链端的菱形刀片在廊灯下泛着冷光——这是她母亲留给他的防身之物,当年在南疆密林,就是这把刀剖开了七步蛇的七寸。

“妹妹深夜造访,是来贺我荣升贵妃的吗?” 李嫣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慵懒。苏绾绾绕到屏风前,看见这位刚被奸臣扶持上位的女人正斜倚在软榻上,指甲上的凤仙花汁红得刺眼,榻边跪着三个瑟瑟发抖的乐师,其中一个的琵琶弦已经断了两根。

“贵妃娘娘的琵琶,弹得不如我家后院的蛇叫好听。” 苏绾绾将银链缠在腕间,刀片擦过玉镯发出细碎的声响。李嫣脸上的笑容僵住,猛地坐直身子,榻边的锦垫被她攥出深深的指痕:“你可知此刻宫墙之外,你的同党正在血流成河?”

“总好过娘娘待会儿被自己的凤钗刺穿喉咙。” 苏绾绾忽然偏头,望向窗外掠过的黑影。那是李嫣安排的暗卫,此刻正像壁虎般贴在殿檐上,可他们没看见,廊下那盆开得正盛的曼陀罗,花瓣边缘已经开始滴落毒液——那是苏绾绾午时路过御花园时,随手撒下的南疆花粉催开的。

李嫣忽然拍了拍手,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十几个手持长刀的禁卫冲了进来,刀锋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苏绾绾后退半步,指尖在腰间香囊上轻轻一捻,里面的迷迭香粉末随着她的动作飘散开来:“娘娘以为,这些靠奸臣俸禄吃饭的废物,能挡得住南疆秘术?”

第一个禁卫刚迈出步子,忽然惨叫着捂住眼睛,指甲缝里渗出黑血——他靴底沾到了苏绾绾刚才故意踢翻的香炉灰,那里面混着磨碎的黑曜石粉末,专破凡俗武者的护体真气。其余人见状纷纷后退,李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抓起榻边的玉如意砸过去,却被苏绾绾侧身躲过,如意撞在廊柱上,碎成了几片。

“三年前你刚入宫时,我还赏过你一支金步摇。” 李嫣的声音开始发颤,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女,竟藏着如此狠戾的手段。苏绾绾摸了摸鬓边的步摇,忽然笑了:“娘娘记性真好,可您大概忘了,那步摇上的红宝石,是用我兄长的头骨磨成的。”

这句话像淬了冰的针,刺得李嫣猛地站起身。三年前南疆叛乱,奸臣以苏绾绾兄长的性命要挟,逼她族人交出镇守边境的布防图,最后却还是屠了整个苏家村。这些事李嫣本不该知道,可昨夜奸臣酒后失言,全被躲在窗外的苏绾绾听了去。

“你想怎样?” 李嫣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开始后悔当初没直接杀了这个质子。苏绾绾走到软榻前,拾起那支断了弦的琵琶,用银链上的刀片割断最后一根弦:“娘娘不是想当皇后吗?我帮您穿凤袍啊。”

她转身走向内殿,那里挂着一件刚绣好的正红凤袍,金线绣的凤凰栩栩如生。李嫣被两个没中毒的禁卫护着,看着苏绾绾拿起凤袍,忽然尖叫道:“那凤袍里缝了化骨针!”

苏绾绾的动作顿住,指尖拂过凤袍的云纹,果然摸到细密的针脚。她忽然将凤袍猛地掷向李嫣,衣料展开的瞬间,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从里面飞射而出,却在半空中被她腕间银链卷住,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娘娘这点心思,还不如南疆的毒蜘蛛。” 苏绾绾踩着银针走向李嫣,银链突然脱手飞出,缠住了对方的脖颈。李嫣被勒得脸色青紫,双脚离地时,看见少女眼中翻涌的恨意,竟比当年在刑场上看到的修罗还要可怖。

“放了娘娘!” 一个禁卫举刀砍来,苏绾绾头也不回,另一只手甩出三枚淬毒的银针,正钉在对方的咽喉、心口和眉心。她的动作快得像鬼魅,李嫣在窒息的边缘忽然明白,这三年来少女的沉默温顺,全是为了此刻的爆发。

“沈醉...不会放过你...” 李嫣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她以为提到那个让奸臣都忌惮的名字,能让对方有所顾忌。可苏绾绾却笑了,银链勒得更紧:“沈公子正在斩你主子的头颅,我这就送你去黄泉路上等着。”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利的呼喊:“贵妃娘娘!不好了!丞相大人被擒了!”

李嫣的瞳孔骤然放大,挣扎的力气瞬间消失。苏绾绾松开银链,看着她像断线的风筝般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原来刚才银链上的毒液,早已顺着她的皮肤渗进血脉。

“你看,作恶的人,从来等不到天亮。” 苏绾绾蹲下身,用银链挑起李嫣散落在地的凤钗,钗尖映着对方惊恐的脸。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照亮了殿内满地的尸体和血迹。

她站起身,将染血的银链收回袖中,转身走出凤仪宫。廊下的曼陀罗还在静静开放,只是花瓣的颜色,比刚才更红了些。御花园的白玉兰树下,那个被她掐过咽喉的宫女还缩在那里,看见她过来,吓得浑身发抖。

“去告诉幸存的宫人,” 苏绾绾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从今日起,南疆苏家村的苏绾绾,回来了。”

说完,她迎着晨光走向紫宸殿的方向,裙摆上的血痕在阳光下渐渐变成暗红,像极了南疆大地上,那些被战火浸染过的土壤。远处传来钟鸣,一共三声,那是宫中危机解除的信号。苏绾绾抬头望向天空,一只孤雁正穿过云层,朝着南方飞去——那里,是她阔别三年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