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签仪式在肃穆的气氛中进行。
书昀戴着沉重的连指锁，垂首侍立在王言身侧。
当签筒递到王言面前时，拿起一个他微微侧头，低声道：“…念给我听。”
书昀依言上前，目光扫过那枚竹签上的曲名，心脏猛地一跳。
天助我也。
书昀强压下心头的狂喜，用刻意沙哑的嗓音在王言耳边低语：“圣男大人，是《平沙落雁》。”
是王言练过的。
她感觉到王言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一丝。
比赛场地被布置成十个独立的纱帘隔间，如同十个小小的琴室。
选手在其中独自演奏，隔绝了视线。
被安排在第一轮第十位。
书昀扶着王言进入属于他们的隔间。
纱帘落下，隔绝了外界。
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一架琴，两个人。
“圣男大人，是您熟悉的曲子，按我们…练习的来。” 书昀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鼓励。
王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手指抚上琴弦。
第一轮演奏开始。
李青书的琴艺确实高超，王言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基础了，勉强能明白李青书的琴艺远远在他之上。
轮到王言了。
王言凭借着对曲子的熟悉和书昀前期教学打下的基础，虽然指法依旧生涩，节奏略显平淡，情感表达也欠些火候，但胜在完整流畅，没有大的错漏。
在评委席中，那位被李家收买的评委，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么平庸，正好，留着给青书少爷当垫脚石，要的就是平庸的人才，我要多多让平庸者晋级。
回想起李清砚主母的吩咐：书言的琴艺应当算不错，作为在上才德大比为了不暴露而弃赛的底牌他的能力应当能与青书一比，剩下的你应当知道怎么做了吧。
她点了点头
刚好第一轮有我们的人，要多多让平庸者晋级，越平庸越要让他晋级，而王言自然而然就会因为自己过于高超的琴艺而被淘汰。
他与其他几位评委交换了眼神，最终，王言以刚好卡在晋级线边缘的分数，惊险地进入了下一轮。
书昀在纱帘后，听着宣布晋级的名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三批选手比完，九人晋级。
这九人将同台竞技，争夺仅有的三个殿试名额。
书昀扶着王言进入属于他们的隔间。
纱帘落下，再次隔绝了外界。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一架琴，两个人，以及那副冰冷的连指锁。
王言坐在琴案前，手指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能听到隔壁隔间传来的、李青书那充满自信的调弦声，压力如同实质般压来。
“圣男大人…” 书昀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别怕。按我们…最深入的练习来。”
王言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评委宣布开始。抽签决定了演奏顺序，王言排在第六。
前面几位选手的演奏或中规中矩，或偶有亮点，但都未能引起太大波澜。
轮到李青书时，他所在的隔间传出了流畅而富有技巧性的琴音，得颇有几分闲适雅趣，技巧娴熟，指法精准，情感表达也算到位，引来评委席上几声赞许的低语和点头。
这个帘子里的应该就是李公子了，不愧是李公子，这琴艺，确实扎实。
评委们心中暗忖。
终于，轮到王言了。
纱帘之内，书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她没有任何犹豫，趁着王言调整呼吸，手指即将落弦的瞬间，猛地矮身，钻到了琴案之下。
王言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书昀没有任
把握开关
书昀摒弃了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
她回忆着这么多天刻苦锻炼的成果——用花生碎以锻炼他
需要爆发的强音。
舒缓的段落。
每一次...
王言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和灵感。
他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带着前所未有的稳定和力量，猛地拨动了第一根琴弦！
“铮——！”
一个清越、饱满、带着惊人穿透力和金石之韵的音符，骤然从纱帘内迸发而出。
这起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场中所有的杂音，直击人心！
评委们纷纷抬起头，脸上的闲适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
这起音…好强的气势！好纯粹的音色！
行云流水，毫无滞涩！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被精心打磨过，圆润饱满，带着一种天然的灵韵。
那描绘大雁翱翔天际的乐句，充满了自由不羁的力量感，琴音高亢处，仿佛大雁振翅，直冲云霄，要冲破纱帘的束缚，直击灵魂深处。
纱帘之外，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灵魂力量的琴音彻底震撼了。
评委们忘记了交头接耳，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脸上写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和…沉醉！这琴音…太有感染力了！仿佛能洗涤心灵，引人入胜。
“天…这…这是谁在弹？”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评委忍不住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颤抖。
“是李青书，肯定这才是真正的李家公子李青书。”
“肯定是李青书”
“除了我们李家的青书少爷，还有谁能弹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境界？他定是之前藏拙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青书少爷，实乃我朝琴道百年不遇之奇才！”
李青书在自己的隔间里，此刻却如同五雷轰顶！
他脸上的得意和自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极度的震惊、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