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余烬与线索
怨念聚合体崩溃的惨嚎声在空旷的走廊里久久回荡，最终归于死寂。那如同实质的黑色洪流如同退潮般消散，只留下更加浓郁的、仿佛能渗透进灵魂的冰冷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焦糊与怨念混合的怪味。墙壁上那些蠕动的刻痕也恢复了静止，但那份诡异的恶意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暂时潜伏。
张清玄站在原地，微微喘息了一下。刚才那凝聚全力的一击，精准摧毁玄冥留下的能量节点，并强行承受了聚合体崩溃时最后的精神冲击，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他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墨镜下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走廊。
星火光晕重新在他周身稳定下来，驱散着试图重新聚拢的阴冷气息。
“结……结束了？”胖子心有余悸地放下护着头的手臂，手电光颤抖着扫过空荡荡的走廊，除了飘散的少许黑气，似乎什么都没剩下。
“聚合体暂时瓦解了。”张清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这里的怨念根源未除，加上玄冥可能还有后手，不能大意。”
凌薇撤去了安魂咒法，快步走到张清玄身边，关切地问道：“师兄，你没事吧？”她能感觉到张清玄气息的细微变化。
“无妨，消耗大了点。”张清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那点星火已经恢复成微弱的烛光状态。
陈子轩也松了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看向张清玄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刚才那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身影，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玄哥，你刚才太厉害了！那一下……”
“取巧而已。”张清玄打断了他的吹捧，目光投向走廊深处，“若非找到玄冥留下的破绽，以及你们干扰了它的意识，想解决这东西没那么容易。”他这话半是真半是假，确实取了巧，但他自身的实力才是基础。他不想让陈子轩过于依赖他的力量。
“老板，那我们现在……”胖子刚想问是不是继续前进，忽然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手电光立刻照过去。只见在刚才怨念聚合体核心崩溃的地方，灰尘中似乎散落着一些细小的事物。
张清玄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是几片焦黑的、类似骨头碎片的东西，以及一小撮闪烁着微弱磷光的尘埃——是那些被强行融合又崩溃的残魂最后留下的痕迹。而在这些碎片中间，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用红色碎布缝制的娃娃。娃娃已经很旧了，一只眼睛的纽扣掉了，线头松散，但依稀能看出曾经被精心制作和爱护过的模样。
“是……是那个小女孩的娃娃？”胖子想起之前张清玄提到过的执念。
张清玄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个红布娃娃。入手冰凉，上面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纯净的悲伤意念，与周围那些充满怨恨的残念截然不同。这娃娃似乎是那个小女孩残魂在彻底疯狂和融合前，唯一紧紧守护的东西。
他将娃娃托在掌心，一丝温和的星火暖意渡了过去。那微弱的悲伤意念仿佛感受到了安抚，轻轻波动了一下，然后彻底消散，娃娃也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陈旧的物件。
“执念已消。”张清玄将娃娃递给凌薇，“收起来吧，若有机会，找到她的埋骨处，与此娃娃一同安葬，或许能让她有一丝安息的可能。”
凌薇郑重地接过娃娃，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放入随身的囊中。她看着张清玄看似淡漠却细致的举动，心中微动。师兄他，并非真的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继续前进。”张清玄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黑暗深处，“聚合体崩溃，这里的排斥力似乎减弱了一些。我们必须趁这个机会，找到那个‘观察室’。”
四人稍作休整，再次沿着走廊向建筑深处走去。这一次，周围的压迫感确实减轻了不少，虽然依旧阴森，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主动的恶意窥视感消失了。只有两侧房门后偶尔传来的、微弱的啜泣或低语，提醒着他们这里依然是怨灵盘踞之地。
走廊并非笔直，偶尔有岔路通向其他区域，看起来像是活动室、食堂或者更多的宿舍。张清玄凭借之前从厉鬼记忆碎片中获取的模糊信息，以及自身对能量流动的感知，选择了一条通往建筑更深处、地势似乎略有下降的通道。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药水味和血腥气似乎越发明显，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破损的、标识着“医疗区”、“隔离观察”等字样的牌子，字迹模糊，带着岁月的痕迹。
终于，在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与众不同的门。
这扇门是厚重的、带有观察窗的金属门，虽然同样锈迹斑斑，但比之前的木门坚固许多。门上没有编号，只有一个模糊的、似乎被什么东西刮擦过的铭牌，上面残留着“obs... R...”的字样。
观察室（observation Room）！
“应该就是这里了。”张清玄停在金属门前，灵觉仔细探查着门后。门后的气息更加混乱，夹杂着强烈的痛苦、恐惧，还有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窥探感。
“这门……锁着吧？”胖子试着推了推，金属门纹丝不动，门轴处锈死了。
张清玄示意胖子让开，他伸出手，按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指尖星火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并非攻击，而是如同高温切割般，沿着门锁和门轴的位置缓缓移动。
“嗤……”
细微的灼烧声响起，金属在星火面前如同黄油般融化。几秒钟后，张清玄轻轻一推。
“嘎吱——”
沉重的金属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他强行推开了一道足以让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恶臭从门内涌出，混合着福尔马林、腐败有机物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和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手电光立刻照入其中。
门后的空间比想象的要大，像是一个小型的实验室或者手术室。靠墙摆放着一些锈蚀的、带着束缚带的金属床架和椅子，旁边还有推车，上面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器皿和生锈的医疗器械。墙壁上固定着一些奇怪的、带有电极和探针的装置。地面上污秽不堪，散落着更多破碎的仪器和……一些细小的、已经无法辨认的骨骼碎片。
而在房间的最里面，靠墙摆放着几个巨大的、如同档案柜一样的金属柜子，柜门紧闭。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的地面上，用暗红色的、不知是油漆还是干涸血液画出的一个复杂的、直径约两米的诡异法阵！法阵的纹路扭曲而邪恶，与门外墙上的刻痕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完整和精细。法阵的中央，摆放着一小块漆黑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晶石碎片，正散发着与之前怨念聚合体核心处同源的、属于玄冥的阴冷能量波动！
“果然……他在这里做了更精密的布置。”张清玄看着那个法阵和黑色晶石，眼神冰冷。这个法阵，显然不仅仅是催化怨念那么简单。
而凌薇的目光，则被那些巨大的金属档案柜吸引了。她快步走到柜子前，发现其中一个柜门似乎有被最近开启过的痕迹，锁扣有轻微的变形。
“师兄！这些柜子！”她喊道。
张清玄收回看向法阵的目光，走到柜子前。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锁扣，然后如法炮制，用星火融化了锁芯。
柜门被拉开。
里面并非预想中的文件，而是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落满灰尘的……玻璃标本罐！
罐子里浸泡在早已浑浊发黄的福尔马林液体中的，是各种各样的人体组织标本！有些是器官，有些是残肢，更多的是……明显属于孩童的、已经变形的骨骼和牙齿标本！
而在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标本之间，夹杂着一些泛黄的纸质档案袋。
张清玄伸手，取出了其中一个档案袋。袋子上用模糊的墨水写着编号和日期，以及一个代号“Subject 7-c”。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泛黄的纸张上，记录着冰冷的实验数据、观察记录，以及……几张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眼神空洞地躺在金属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电极和管线。照片的角落，有一个潦草的签名——“dr. E. Smile”。
笑面蛇医生（dr. Smile）！
终于，找到了直接指向核心人物的证据！
（第二百六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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