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轩
晨曦初露，柔和的晨光透过无字轩那古朴的雕花窗棂，洒在青石板地上，化作一片片细碎而灵动的光影。
突然，一道若有若无的灰气，宛如一缕轻盈的游丝，从窗缝间悄然钻入。
当它落地的瞬间，骤然凝聚，化作灰长老那佝偻的身影。
他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神秘，袖口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灰长老也来买书？倒是稀客。”
无字书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从书坊门外缓缓传来。
只见无字书缓步走进无字轩，然后指尖轻轻一抬，两扇沉重的木门便“吱呀”一声自动合拢。
门闩也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进锁扣之中。
随着门的关闭，晨光被挡在了门外，屋内瞬间暗了几分。
只剩下书架间漏下的微光，映照着无字书手中那本摊开的书册，书页在微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灰长老缓缓转身，目光如刀般扫过无字书紧攥书册的指节，干哑着嗓子道：“书大人还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无字书猛地合上手中的书册，清脆的“啪”一声在静谧的书坊中回响。
连书册封面上的墨痕因无字书的力道微微泛起光芒。
只见无字书上前一步，目光如利刃般落在灰长老的脸上，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质问：“别绕圈子了，你昨日是不是去了旧仓？”
灰长老枯瘦的手指轻轻捻了捻袖口，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慢：“书大人这般义正词严，倒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是见面连句慰问都没有，未免太不近人情。”
“荒谬！”
无字书的冷哼声在寂静的书坊里格外清晰，手中的书册被他随手掷在案上，书页因力道翻卷，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你将蛇公伤成那般模样，形事招摇，有什么好慰问的？”
无字书向前逼近半步，周身的黑气隐隐浮动，连案上的烛火都跟着颤了颤。
灰长老却丝毫未显惧色，反而缓缓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书大人消息灵通，想必昨日也该有自己的谋划吧！”
无字书向前踏出一步，衣摆轻轻扫过案角散落的书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只见无字书他指尖直指灰长老，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当初说好你我联手，你去旧仓先一步取走那东西，如今却擅作主张藏起来，反倒敢指责我？”
随着无字书情绪的激动，他周身的黑气愈发浓重，连窗棂透进的晨光都被染得发暗，整个书坊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灰长老往后退了半步，枯瘦的手摆了摆，语气里带着几分辩解：“书大人一向心思叵测，我先把那个东西取走，无非为了自保而已！”
无字书的目光骤然变冷，像淬了冰般直视着灰长老，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我再说一次，你日后如何处置人界、如何搅乱妖市，我全不管。我只要借那东西将小祯带走，你若敢从中作梗……”
他话未说完，周身的黑气已凝聚成细小的漩涡，案上的书册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仿佛在为他的愤怒应和，整个书坊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灰长老却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压抑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书大人，你怕是忘了——你从未见过那东西的真容，也没摸清它的来历。你便这般笃定，它真的跟你我谋划的事有关？万一……那东西根本不是你要找的呢？”
无字书向前迈出半步，指尖的黑气尚未散尽，他冷冷地看着灰长老，语气里带着笃定的冷意：“这有何难猜？十八年前邪煞诡婴心心念念想要之物，必定与妖市存亡……”
无字书话未说完，眉峰突然紧锁起来！他的目光如电，瞬间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异常。
原来无字书发现眼前的“灰长老”虽佝偻着脊背，可方才说话时，脖颈转动的弧度却少了几分老态的滞涩，连袖口垂落的幅度都透着异样。
这细微的破绽，却让无字书的心中涌起了一丝警觉。
“你……”
无字书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他的目光如刀般在“灰长老”的身上扫过。
“你究竟是何人？”
无字书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显然无字书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伪装。
疑念刚起，无字书右手已猛地挥出，一道浓郁的黑气如利刃般直逼对方心口。
只听“嗤啦”一声轻响，黑气撞上“灰长老”衣襟的瞬间，那层灰衣竟如碎纸般剥落，露出内里赤金色的衣裙！
伪装消散的刹那，武祯清亮的眼眸正冷冷地看着他。
“小祯！”
无字书瞳孔骤缩，脸上的冷厉瞬间被震惊取代，周身的黑气都跟着晃了晃。
武祯抬手拂去肩头残留的伪装碎末，语气里没有半分波澜，却字字清晰如冰：“是我。戕夷君，你还要隐藏这个身份到什么时候？”
“戕夷君”三字落地的瞬间，无字书周身的黑气猛地炸开，案上的书册被掀得漫天飞舞，他脸上的镇定彻底碎裂，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
武祯抬眸望着无字书骤变的脸色，声音冷得像淬了晨霜。
“这段时间，我总在梦里看见十八年前的碎片！
“天火袭击长安，哭喊声响彻夜空，还有个与你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站在火光里。”
武祯顿了顿，指尖攥得发白，那些纠缠多日的梦境碎片在此刻愈发清晰：“邪煞诡婴一声声叫他‘戕夷君’。
还有句话总在梦里绕着，模糊又真切——‘上古兵书，戕伐对手，夷破敌国，可名戕夷’。”
“起初我只当是幻象，是最近事多搅乱了心神。”
武祯向前一步，目光如炬，直直戳穿无字书的伪装。
“直到我把梦里的画面，和蛇公告知的灰长老异动、还有你屡次避开的话题连在一起，才敢确定——那些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