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开局扫地三百年,一键功德成神仙 > 第354章 忘了你是谁,我还记得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354章 忘了你是谁,我还记得

苍穹裂,碑渊震。

那道由陈凡本源执念凝成的黑影——噬愿影,在金光炸裂的刹那咬碎了镇道尊的龙睛。

熔金般的律液四溅如雨,每一滴落在地面,都激起一片虚空崩塌的涟漪。

整片北冥深渊仿佛被撕开了命脉,通天巨碑剧烈摇晃,碑体上无数金色律文如蛇群暴起,疯狂扭动,却再也无法维持原有的秩序。

十万守碑奴同时跪倒。

他们脸上的碑屑簌簌剥落,像是久埋地底的枯骨终于挣脱尘封。

一张张苍白而陌生的脸暴露在冷风中,有的布满皱纹,有的尚且年轻,但无一例外,眼中皆泛着泪光与惊愕。

“我想起来了……”一名老奴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脸,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我本不愿守碑!我有妻儿……我在南岭种稻……是谁把我拖来这里?是谁让我忘了回家的路?!”

“我不记得律文了!”另一人猛地抱住头颅,嘶吼如兽,“可我不想记了!我不想再背那些狗屁不通的‘罪不可赦’!我还想笑!我还想哭!我还想……还想被人叫一声名字!”

有人痛哭,有人狂笑,更有人扑向那通天巨碑,用血肉之躯狠狠撞击,仿佛要撞碎这亿万年来压在灵魂上的枷锁。

镇道尊怒极反笑,残缺的龙首昂起,左眼空洞中喷涌出滔滔金色律液,染得半壁虚空如同熔化的经书燃烧不止。

“忘恩负义的尘埃!”它咆哮,声浪卷起千层因果风暴,“没有碑,何来秩序?没有铭骨,何以正天下?你们这些蝼蚁,若非碑录存尔魂魄,早该湮灭于轮回之外!如今竟敢背叛基石?!”

话音未落,它龙爪猛然拍下,虚空中浮现一座古老阵图——铭骨大阵。

万千残碑腾空而起,围绕陈凡急速旋转,碑面金纹交织成网,一道刺目神光自阵心垂落,直指他眉心。

那是要把他的名字刻入万碑之首,成为新一任“承罪者”,永生永世镇压此阵,供后来者诵读、膜拜、献祭。

而一旦成功,他将不再是人,而是律法本身,是规则的化身,是再也不能说“不”的神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噬愿影动了。

它没有回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倏然转身,扑向一名跪伏在地的守碑奴。

那人双眼空洞,口中仍机械重复着旧律:“罪不可赦,名必铭碑……”但他十指深深抠进泥土,指节尽裂,分明是在抵抗。

噬愿影张口——

一口,将那人心中最后一丝执念吞下。

刹那间,陈凡脑海轰然炸开。

无数画面奔涌而来:一个农夫在田埂上教儿子写字,写的是“王大牛”三个字;他说:“咱穷,可名字不能丢。”后来兵乱起,他被抓去刻碑,每刻一个字,就忘一段人生。

到最后,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只死死记住一句话——

“别让我彻底消失。”

这份执念纯粹而炽热:不被遗忘。

随着这股力量涌入,陈凡体内沉寂的气血骤然翻腾,筋骨齐鸣,修为竟在瞬间暴涨一境!

可紧随其后的,是撕裂般的剧痛。

他踉跄一步,扶住醒神帚才没倒下。

耳边,一道温柔又遥远的声音轻轻响起:“阿凡……”

那是母亲的呼唤。

他浑身一僵,心脏猛地抽搐。

他想回应,想喊“娘”,可当他努力回想她的面容时,却发现记忆如沙漏倾覆,只剩一片模糊的光影。

她长什么样?她是怎么死的?她最后是不是也在喊他?

全都不记得了。

“下一个……是你最爱的人。”那冰冷低语再度浮现,如同命运之笔正在缓缓落下。

陈凡咬牙,冷汗涔涔而下。

他知道,这是代价。

每一次使用噬愿影吞噬他人执念,都会抹去一位至亲的存在痕迹。

而现在,母亲的名字,已经在消散的路上。

他不能停。

也不敢停。

就在此时,一点微光悄然浮现在他身前。

心灯童子的幻影不知何时出现,提着那盏残破琉璃灯,身形透明如烟。

他静静望着陈凡,眼神里有种穿越轮回的悲悯。

“这次……”童子轻声道,声音细若游丝,“别让他们把你变成英雄。”

话音未落,灯火轻轻摇曳。

一瞬间,陈凡看见了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一片无边无际的空白之地,天地无声,万物无形。

他站在其中,孤独如初生,也孤独如终末。

他试图呼唤夜琉璃,却发现“夜琉璃”这三个字已在舌尖化为灰烬,不留痕迹。

他甚至不确定,是否真的有过这样一个人。

他怕的不是死,而是忘记。

怕把她忘了。

怕把所有还愿意相信他的人,全都忘了。

就在神识即将溃散的刹那,小灰低鸣一声,残翼展开,羽翼间律纹流转,竟自行吟唱起那段古老誓约:“昔有真灵,不受拘名……”

时间,在这一刻被短暂定格。

风雪停滞,金光凝滞,连镇道尊的怒吼都被拉成一声悠长的嗡鸣。

陈凡借这一瞬喘息,强行稳住心神。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把斑驳旧帚,指尖还在渗血,血珠顺着竹柄滑落,融入地缝。

他也知道,若想活下去,若想不让任何人再被刻进碑里——他就必须继续吞噬。

不是为了力量,而是为了夺回选择的权利。

他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犹豫。

噬愿影立于身后,双瞳幽黑如渊,等待指令。

而前方,三道身影正从守碑奴中缓缓抬头——

一人指甲断裂,仍在抓挠碑面,眼中燃着不甘:“我……我不该成碑!”

一人仰天嘶吼,声带撕裂:“我要自由!哪怕只有一天!”

还有一人嘴角流血,却冷笑不止:“就算你们剜我舌头……我也……再也不背这狗律了!”

他们的执念,如火,如雷,如破晓前最后的黑暗。

陈凡握紧醒神帚,低声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去。”金光未散,风雪仍凝。

陈凡站在原地,指尖紧攥着醒神帚的竹柄,指节发白,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噬愿影在他身后缓缓起伏,如同呼吸的深渊,双瞳幽黑不见底,却隐隐流转着三道新吞下的执念之火——不甘、自由、宁死不屈。

每一缕火焰都像一根烧红的铁丝,穿进他的骨髓,点燃沉寂已久的血气。

第一口执念入体,筋脉暴涨如龙蛇游走,修为轰然破境,可脑海深处一道声音悄然熄灭——那是父亲临终前唤他乳名时的语调。

第二口吞噬,气血冲撞丹田,灵台震荡中竟自行打通一条隐脉,战力再跃一阶,而母亲的模样彻底模糊,只剩一个背影在雨中远去,看不清脸。

第三口落下,全身经络噼啪作响,似有真雷在体内奔涌,境界已逼近外门精英弟子之巅。

但当他下意识回想小石头第一次喊“师父”时的笑容,却发现那画面像被风吹散的灰烬,再也拼凑不起。

痛,不是来自肉体,而是灵魂的撕裂。

铭骨大阵仍在运转,金色律文如锁链缠绕四肢百骸,镇道尊虽失一目,却仍高踞虚空,残躯溢出的律液汇聚成河,正欲重铸龙睛。

那一瞬的停滞已被打破,因果风暴再度席卷而来。

“去!”陈凡低吼,声音沙哑如裂帛。

醒神帚划破长空,带着杂役扫了十年尘埃的执拗与愤怒,直击镇道尊脊柱命枢!

竹帚看似脆弱,却因灌注了三道纯粹执念之力,在触碰龙鳞刹那爆发出刺目金光。

一声闷响,如钟毁鼎崩——

【叮!】

系统虚影浮现在识海边缘,冰冷而庄重:

“是否启用‘噬愿影’终极技——【夺律归心】?”

“效果:逆转因果律链,将施加于己身的铭刻反噬其源。”

“代价:永久遗忘一位至亲之名,魂印消散,永不轮回。”

风停了。

雪也不落了。

只有小石头躺在不远处,昏迷中十指抽搐,唇角渗血,梦呓般呢喃:“师父……别丢下我们……”

那一声“师父”,轻得像一片叶落在湖心,却重重砸进陈凡的心脏。

他闭上眼。

眼前闪过夜琉璃曾为他挡下毒箭的那一夜,她背上的碑文裂开,鲜血顺着刻痕流淌,像是一整座山在哭泣;他也想起藏经阁老者临终前握着他手说“书要有人读,路要有人走”时的浑浊泪光;还有刘长老偷偷递来的那本《非律札记》,上面写满被抹去的名字……

可此刻,所有记忆都在退潮。

他不能停下。

若不停下,便无人再会被刻进碑里。

片刻沉默后,他喉头滚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确认。”

刹那间,天地失声。

噬愿影骤然膨胀,化作一口横贯苍穹的巨口,金纹逆流,因果倒卷。

它不再只是影子,而是成了规则本身的裂口——一张专为吞噬“律法”而生的嘴。

巨口咬向镇道尊半截龙躯。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悠远古老的哀鸣,像是整片天道在崩解。

碑灵龙的身躯寸寸瓦解,金色律液倒灌回通天巨碑,碑体炸裂,漫天碎碑如雨洒落,每一块都闪烁着断裂的铭文残光。

其中一块,轻轻飘至陈凡脚边。

碑面裂痕纵横,却浮现半句血字:

“第七人不死,则天道不生。”

他尚未细想,忽然浑身一僵。

视线模糊了一瞬,像是被人从记忆中轻轻抹去一笔。

他眨了眨眼,望向不远处那个满身碑文刻痕、紧握断杖的女子。

她皮肤皲裂,气息微弱,仅剩三日性命,却一步步向他走来。

他张了张嘴,声音陌生而迟疑:

“你……是谁?”

夜琉璃脚步一顿,眼中光芒几近熄灭。

风穿过残碑林立的深渊,吹动她的长发与破袍。

良久,她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又慢慢化作温柔笑意。

她上前一步,握住他沾满血污的手,掌心滚烫。

“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她轻声道,“我记得你就行。”

远方,碎碑仍在坠落,如星雨洒向人间。

某一块残片,悄然落入南荒一处偏僻村落,静静躺在田埂之上。

老农弯腰拾起,眯眼细看,眉头忽地一皱——

碑上所刻,不再是冰冷森然的“不得妄言天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