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归途喋血、薪火燎原
水晶裂隙之后，并非坦途，而是另一段充满杀机的逃亡之路。“初火之芯”的光芒虽已黯淡，却仍是黑暗中最醒目的灯塔，不断吸引着零星奴兽和更多难以名状的、被黑暗侵蚀的扭曲生物的袭击。归途变成了一场漫长而血腥的追逐战。
小队成员早已疲惫不堪，人人带伤，却凭借着一股返回家园的顽强意志和“初火之芯”残存光芒对黑暗生物的微弱克制力，艰难地且战且退。青铜武器一次次劈开扑来的黑影，每一次挥击都耗费着巨大的体力。岩始终顶在最前方，他的青铜钺上已布满缺口和暗紫色的血痂。
燧烨一手紧握温暖的核心，一手持着那柄锋锐无匹的银白短刃。他发现这短刃对付那些被黑暗侵蚀的生物似乎有奇效，往往能轻易切开寻常武器难以造成有效伤害的坚韧外皮。但这并不能扭转数量上的绝对劣势。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间隙，燧烨果断下令：“不能再这样下去！把光遮起来！”
他们用备用的兽皮将“初火之芯”层层包裹，只留下一丝缝隙透气。光芒被最大限度地掩盖，虽然依旧有微弱的能量波动散发，但至少不再是明显的靶子。这一举措果然起效，追击的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
他们依靠老巫对星象和地脉的模糊记忆，以及灰羽最初指引的大致方向，在迷雾和黑暗中摸索着向东方撤退。途中，他们又发现了一处“飞鸟”留下的紧急补给点——藏在树洞里的几包能量浓缩的肉干和一小罐珍贵的清水，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灰羽虽未再现身，但他的支援无声而精准。
历经数日近乎不眠不休的跋涉，当熟悉的河谷气息混合着炊烟的味道随风飘来时，几乎所有人都红了眼眶。望见谷口那又加高了不少的围墙和墙上警惕的身影，一种劫后余生的酸楚与激动涌上心头。
“是我们！燧烨回来了！”岩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墙上呼喊。
墙上瞬间一阵骚动，紧接着，大门迅速开启一支小队冲出来接应。当他们看到燧烨等人浑身浴血、疲惫不堪却眼神灼亮的模样，尤其是燧烨怀中那被兽皮包裹却依然散发不凡气息的物体时，立刻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回归的喜悦迅速冲散了疲惫。但燧烨没有时间休息，他立刻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同时让陶带着那本金属丝装订的《初火之章》和“初火之芯”前往工棚。
最高级别的会议在最大的火塘边紧急召开。燧烨言简意赅地通报了西行的惊险经历、与“飞鸟”的结盟、获取的遗泽以及那迫在眉睫的、来自深渊的威胁。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消化。”燧烨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敌人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将知识转化为力量！”
他看向陶：“《初火之章》，是重中之重！集中所有工匠，日夜钻研，尤其是关于强化冶炼和能源利用的部分！我们需要更多、更好的青铜，需要更强大的武器和工具！”
陶重重点头，捧着那本书册的手微微颤抖，那是兴奋也是责任。
“老巫，请您带领学徒，结合《初火之章》和古老歌谣，尝试解读更多关于黑暗生物弱点和净化方法的信息。”
“岩，全面加强军事训练和围墙防御。根据我们与奴兽战斗的经验，改进战术和武器。扩大狩猎队规模，储备更多食物。”
“禾，动员全部落所有人，包括妇女和半大孩子，进行战时分工。我们必须像最精密的机器一样运转起来。”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部落如同被注入强心剂般，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紧迫感运转起来。担忧和恐惧被一种破釜沉舟的集体意志所取代。
改变是肉眼可见的。
工棚区彻夜灯火通明。陶和他的工匠团队废寝忘食地研究《初火之章》。根据书中的图解和说明（结合大量试错），他们改进了鼓风炉的结构，使得炉温显着提升；他们尝试了新的矿石配比和熔炼方法，青铜的硬度和韧性得到改善；他们甚至开始模仿书中一种简易的水车设计，试图利用河流的力量来驱动更强大的鼓风设备。
那枚能量耗去大半的“初火之芯”被小心翼翼地安装在最大的熔炉旁。当工匠们进行关键冶炼时，会将其请出，其散发出的温暖光芒和奇异能量场能显着提高冶炼的成功率和金属品质，甚至让锻造出的青铜武器天然带上一丝对黑暗生物的克制力。它成了工匠们的“圣物”。
军事上，岩根据实战经验，设计了更长的、带有倒刺的青铜矛来应对奴兽的扑击，改进了盾牌的包边和结构以抵御腐蚀唾液。巡逻和警戒制度被强化到极致，围墙外的陷阱和拒马区域也大大扩展。
更重要的是，燧烨带回的知识和经历，如同火星落入干柴，点燃了部落中潜藏已久的求知之火。年轻人不再仅仅满足于听从命令，他们开始聚在一起讨论《初火之章》里的图案，模仿工匠们的新技术，甚至有人尝试用简单的符号记录狩猎路线和物资数量。一种朦胧的、基于实践和观察的理性思维正在悄然萌芽。
然而，危机从未远离。
数日后的一个深夜，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腐臭味再次随风飘来，比上一次更加浓烈！远方山林中，惨白的眼眸如同繁星般亮起，数量远超上次！
“奴兽！又来了！更多！”哨塔上的嘶吼声充满了绝望。
但这一次，部落没有慌乱。
燧烨登上墙头，看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黑暗，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高高举起那柄银白短刃。
“为了家园！为了明天！”他的怒吼声响彻山谷。
“吼！”墙头上，战士们以整齐的战吼回应，手中的青铜矛在火把和“初火之芯”余晖的映照下，反射出森然而坚定的寒光。
新铸的、更加锋锐的长矛如同毒林般探出墙头；改进后的巨盾牢牢护住关键位置；烧沸的滚油和点燃的火罐被有序地投放下去。
燧烨没有立刻动用所剩无几的“初火之芯”能量，他在等待。
当几头格外庞大的、暗红色的奴兽头领在兽群后方出现，发出指挥性的尖啸时，燧烨猛地挥手！
“就是现在！”
被安置在特定高台上的“初火之芯”被猛然揭开覆盖！虽然光芒不如全盛时期，但那温暖而纯净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开来，让扑在最前方的奴兽发出一片混乱的嘶嚎，动作明显迟滞！而那些暗红色的头领，更是发出了厌恶和痛苦的尖鸣！
“瞄准头领！放箭！”岩趁机大吼。
蓄势已久的、在“初火之芯”光芒旁锻造和加持过的青铜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那些受到干扰的头领！这一次，箭矢更轻易地破开了它们脆化的防御！
战斗依然惨烈，围墙依然被冲击得摇摇欲坠，伤亡依然不可避免。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部落守住了。他们不再是被动挨打，而是有了反击的手段，有了基于知识的、更有组织的防御。
当黎明再次降临，兽潮又一次退去。围墙上下依然遍布狼藉，但战士们的眼中，除了疲惫，更多了一份 confidence ——一份凭借自身努力和智慧争取来的、珍贵的信心。
燧烨站在墙头，眺望着退去的黑暗。他知道，这远不是结束。真正的威胁——“颅骨之口”深处的存在——尚未真正出手。
但他也看到了围墙内，工匠们正在清理战场，已经开始讨论如何进一步改进武器；看到了年轻人一边帮忙救护，一边用木棍在地上画着改进陷阱的草图；看到了那本被翻得卷边的《初火之章》被郑重地传阅。
薪火已燃，虽微弱，却已呈燎原之势。
他转身，目光坚定。
“准备下一步。”他对身后的核心成员们说道，“是时候，将‘飞鸟’的盟约，付诸实践了。我们不能永远等待敌人上门。”
反击的火焰，已在心中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