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和印模送出去后,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
林野和几个核心兄弟龟缩在城北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像一群躲在地洞里的老鼠,不敢轻易外出。食物和清水由老王每隔一天,趁着夜色冒险出去采买一次。地窖里弥漫着汗味、土腥味和一种无声的焦虑。
没有人说话太多。大多数时候,几个人只是或坐或躺,听着头顶偶尔传来的、被泥土隔绝得模糊不清的车马声和脚步声,各自想着心事。
林野背上的旧伤在阴冷的环境下隐隐作痛,但他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那条不知何时会响起的“回音”上。脑子里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老刀收到消息了吗?他们有能力打开密库吗?他们会遵守约定吗?还是说,他们已经得手,正拿着那些致命的证据,与梁弘远或者陈其庸进行着另一场交易,而自已这个“弃子”已经被彻底遗忘?
这种等待未知判决的感觉,比面对面的刀光剑影更折磨人。它一点点消磨着人的意志,放大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怀疑。
他甚至开始后悔,是不是太冲动,太孤注一掷了?也许当时应该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利用曼丽的关系,或者想办法挑起梁弘远和陈其庸更直接的冲突?
但木已成舟。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期间,泥鳅冒险出去打探过一次消息。梁府老管家失踪的事情似乎被压了下来,没有引起太大波澜,但梁府周围的戒备明显加强了,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通源钱庄那边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依旧正常营业。
陈其庸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反常。
这一切的平静,都像是在为某个巨大的爆发积蓄着能量。
地窖里的存粮一天天减少,兄弟们脸上的焦躁也越来越明显。黑熊好几次忍不住想出去“看看风声”,都被林野用眼神压了回去。
“沉住气。”林野总是这句话,像是在对兄弟们说,更像是在对自已说。
但他的心里,何尝不是七上八下,如同架在火上烤?
直到第三天深夜,地窖入口那块伪装的石板,终于传来了约定好的、三长两短的轻微敲击声。
所有人的精神瞬间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林野示意众人戒备,自已缓缓移动到入口下方,压低声音:“谁?”
外面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陌生的声音:“送信的。野哥,有回音了。”
林野深吸一口气,示意老王轻轻移开石板。
一道微弱的天光漏下,伴随着一股夜晚的凉气。一个穿着夜行衣、看不清面目的矮小身影,敏捷地滑了进来,迅速将一个小巧的、沉甸甸的铁盒放在地上,然后不等林野再问什么,便如同狸猫般重新钻出地窖,石板随之无声合拢。
来去如风,没留下任何多余的信息。
地窖里重新陷入黑暗,只有那个冰冷的铁盒,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铁盒上,呼吸都屏住了。
漫长的寂静之后,回音,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