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和梁弘远乃至其背后势力的斗争，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帮派火并，而是上升到另一个层面。他需要更隐秘、更专业的手段。
他重新梳理了之前泥鳅建立的那个粗糙的信息网络，剔除了不可靠的人，补充了一些曼丽介绍的、处于灰色地带的“包打听”。他给他们的任务不再是打听家长里短，而是有针对性地关注几个点：梁府的动静，治安总队马奎的动向，商会高层的异常，以及……任何与“北边”、“军火”相关的蛛丝马迹。
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地下室里，听取各方面的汇报，将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试图看清那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从收集到的信息看，梁弘远最近确实异常低调，深居简出，连商会的重要会议都称病不出。他手下的势力也收敛了许多，不再主动挑衅。这印证了曼丽的消息，梁弘远遇到了大麻烦。
而警察总局那边，周副局长似乎因为“办案不力”受到了一些内部批评，但位置还算稳固。马奎则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据说在拼命找关系，想调离治安总队这个是非之地。
陈其庸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老刀那边，也再无声息。
表面上看，风暴似乎过去了。但林野知道，这更像是暴风雨眼中那短暂的、令人心悸的平静。底下压抑的能量，正在寻找下一个爆发点。
他就像个耐心的猎人，在黑暗中擦拭着猎枪，检查着陷阱，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这天夜里，他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地下室里，面前摊开着江城地图，上面用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符号，标注着各方的势力和可能的动向。
脚步声响起，老王端着一碗热汤面走了进来。“野哥，吃点东西吧。”
林野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强子……送走了？”
“送走了。”老王把面放在他面前，叹了口气，“走的时候，还是那样，没什么话。不过……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老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林野。
林野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把保养得很好、却明显有些年头的匕首。是强子以前随身携带的那把，刀柄都被磨得光滑了。
林野握着那把匕首，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一直传到心里。他明白强子的意思。兄弟做不成了，但这把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刀，留给你。是纪念，也是……一种无言的托付。
他将匕首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知道了。”他低声说，将匕首小心翼翼收进怀里，贴肉放着。
然后，他端起那碗已经有些坨了的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眼神，比地下室的黑暗，更加深沉。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滑过了半个月。林野像个影子，蛰伏在城南那个偏僻的院落里，通过那些不起眼的黄包车夫和“包打听”，默默地编织着他的信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