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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天光未启,晨雾如纱,笼罩着金府檐角的琉璃瓦。

李清照便已拖着金小山与李迒悄然出发。

她一步也不愿多留。

不是厌了此地,而是怕了。

这几年,她浸淫后世典籍,学了许多“无用之学”——

哲学、心理学、性别研究,还有那些被称作“常识”却从未有人教她的知识。

身为一个前卫的“潮女”,她接触最多的,反而是这些看似无用、却直指人心的学问。

她懂了——

有种羁绊叫母女,

有种真实叫生理需求,

有种驱动力叫本能追求。

她对人性,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男人一旦失去约束,便易沦为禽兽;

女人一旦放纵欲望,亦会堕为荡妇。

人性经不起试探,更禁不住诱惑。

而金府,正是诱惑的温床。

李清照强势洒脱,王一一温和安静——这本身就是一场无声的诱惑。

王静和是皇后,赵玉盘是帝姬——身份如刃,悬于头顶,更是考验。

她信王一一能守得住底线,哪怕心有波澜;

可对王静和,她半分信心也无,哪怕对方无意越界。

一旦那道口子被撕开,首当其冲的,便是她自己。

所以——

走江湖去!

目标:洛阳。

磨难,从踏出金府的第一步起,便已开始。

既是要游历天下,自然不能御空飞行。

照子豪情万丈:“步行!方见人间烟火。”

这年头,百姓出行,十有八九靠双脚。

唯有步行,才能看见山河的褶皱,听见民间的呼吸。

她脚上蹬着“金府特制”高跟小皮鞋——乌黑锃亮,线条纤巧,英气中透着俏皮,是她从豆娘那儿淘来的“潮品”。

可这鞋,是为金府光洁如镜的青石板路而生,而非大宋坑洼不平的官道。

碎石硌脚,泥泞沾靴,马蹄踏过都颠三颠,更别说人脚。

刚行三十里,她便步履蹒跚。

倒不至于摔倒,可那高跟总插进路面里,一崴一崴,像在与大地较劲。

“姐,你鞋太高了。”李迒幸灾乐祸,嘴角藏笑,“要不换双布鞋?实在不行,草鞋也行。”

“闭嘴!”她横眉一扫,“这叫时尚!你懂什么?”

金小山骑在乌龟上,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身为满级钓者,他怎会没有坐骑?这乌龟壳上还刻着“钓鱼岛一号”五个篆字。

“照子,要不……你也上来挤挤?”

“你也闭嘴!”她怒极,一鞭抽在乌龟屁股上。

乌龟慢吞吞地往前挪了三步,仿佛在抗议:我也是有尊严的。

最终,她不走了。

干脆踩着空气,离地十公分,裙裾轻扬,像一只不愿沾泥的鹤,优雅而倔强地“飘”在道上。

她发誓:

下次出门,定要带三双平底鞋,十双棉袜,外加一双带钢板的劳保靴!

午时,三人行至一片旷野。

四顾无人,唯荒草连天,风过处,如浪翻涌。

李清照腹中翻江倒海——昨夜贪饮灵泉水,如今肠胃告急。

可放眼望去,一马平川,连个土坡、一棵树都没有。

“怎么办?”

她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悄悄扯了扯金小山的衣袖,声音细如蚊蚋。

他自然明白。

可这事,考验的不是生理,而是心理底线,是对羞耻感的赤裸挑战。

她做不到。

“废物!”她咬牙,“开个传送门,让我回去解决!”

于是,李大法师抬手,放出一个传送门儿。

李迒瞪大眼,看着姐姐一步踏入,十分钟后,再一步踏出——

面色清爽,步履轻盈,仿佛刚从温泉浴罢归来。

“所以……游历天下,是这种姿势?”他喃喃。

夜幕低垂,三人投宿于一家路边客栈。

招牌歪斜,上书“宾至如归”,字迹斑驳;门帘破旧,随风晃荡。

推门而入,霉味扑鼻,床板吱呀作响,仿佛睡上去就会塌成废墟。

李清照站在房中,脸色铁青。

“跳蚤!”

她两指捏起被角一提——

无数黑点在絮棉中蠕动,如微型军团列阵。

“黑店呐!”她怒掷被褥。

这些年,她别说跳蚤,连老鼠都少见。

金府屋宇严密,虫蚁难侵;偶有蚊蝇,立刻香薰药雾齐上,杀无赦。

“有人肉包子?”李迒探头探脑,一脸警惕。

“没有!”她没好气。

“有蒙汗药?”

“没有!”她更恼。

“那你还说黑店?”小老弟满脸不解。

不就几只跳蚤?至于吗?

“就知道你这德行,眼高手低。”

金小山摇头一笑,带着两人走出客栈。

抬手一挥——

两栋小巧精致的移动式民宿凭空而现,铁皮制造,一体成型,一厨一卫一厅,家具齐全,可拎包入住。

虽无电无水,但床榻柔软,被褥洁净,比帐篷不知强了多少。

“这才是游历的正确打开方式。”他得意道。

李清照望着那两间小屋,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李迒斯巴达了。

次日。

金小山醒来就看到李清照在屋外教李迒打拳。

“昨还教上武了?”

他奇怪的问道。

要知道,李格非就是被苏箕考了武举才气的心灰意冷的。

李清照怎么还教上弟弟练武了?

想把老登直接气个形神俱灭吗?

你看他这一身衣服!”

李清照没好气的指了指弟弟身上那套两只袖子不一样的衣服。

“这衣服咋了?”

金老爷不是一般的瞎,他看着那套阳阴袖的衣服,没觉的有问题。

不就是潮了点吗?

李清照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叫文武袖。”

她顿了顿,金老爷是一脸茫然,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文武袖,是前朝遗制,专为‘文武双修’之人所制。左袖文,右袖武,寓意‘左手执笔安天下,右手持剑定乾坤’。

古时有些世家子弟,既习经史,又练骑射,便穿这种衣裳,以示不拘一格,志在兼济。

可如今大宋重文轻武,这制式早没人穿了——穿的,不是狂生,就是疯子。”

她冷冷瞥了李迒一眼:“他穿成这样来咱家,你说是啥意思?”

李迒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爹让我穿的……”

金小山却恍然大悟,上下打量那衣服,啧啧称奇:“这是想文武双全呀,不对呀,我认识一个猴子,它也这样穿,可它没啥文化呀。”

“孙悟空?”李清照挑眉。

“嗯,”金小山一本正经。

李清照摇头失笑,气道:“你不会以为他在山上7年全部时间都用来吃桃桃了吧?”

“不是吗?”

那七年不就是成天玩耍扫地吗?难道还去看书了?

“出发!”

那猴子从花果山爬到西牛贺州。漂洋过海,在人间流浪了多少年。人生阅历丰富的很。你真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玩啊?

李清照懒得跟他解释。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