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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魁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林间穿行,脑海中反复盘算着如何取信于多疑的钱贵。

直接跑回去说全军覆没只有自己侥幸逃脱?

以钱三爷的性子,怕是立刻就会怀疑自己投敌,甚至可能直接砍了脑袋以绝后患。

必须有个更惨烈、更可信的理由。

目光扫过前方一处乱石嶙峋、坡度陡峭的山涧,王魁咬了咬牙,心中发狠。

仔细检查了一下周身,确认没有留下任何与潜龙谷有关的痕迹,随后心一横,眼睛一闭,朝着那乱石堆猛地就跳了下去!

“咔嚓!”

“呃啊——!”

身体与尖锐岩石的猛烈碰撞带来钻心的剧痛,王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额头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温热的鲜血瞬间糊满了视线。

强忍着没有晕过去,又在石头上反复摩擦翻滚,直到身上那件本就破旧的衣衫变得褴褛不堪,沾满了泥土和凝固的血块,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从鬼门关里爬出来一般,这才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朝着黑风岭方向挪去。

当王魁如同血人般出现在黑风岭寨门前时,立刻引起了骚动。

很快,便被带到了面色阴沉的钱贵面前。

“三……三爷……”王魁趴伏在地上,声音虚弱不堪,带着哭腔,“属下……属下无能……我们……我们中了埋伏……”

钱贵眯着眼,打量着王魁那凄惨无比的模样,眉头紧锁:“怎么回事?说清楚!其他人呢?”

“死了……都死了……”王魁涕泪横流,演技逼真,“我们刚靠近那山谷,就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围了!他们人多,弓弩厉害,兄弟们……兄弟们都没冲出来……属下……属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从山崖上跳下来才……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啊三爷!”

“不明身份?”钱贵声音尖细地追问,“看清是什么人了吗?是不是靠山村的?”

“不……不像……”王魁喘着粗气,努力回忆着李晨和张风给他“设计”的说辞,“那些人……装备挺杂,但打法凶悍,配合默契……领头的……好像是个娘们!对!是个穿红衣的娘们,使得一手好鞭法!属下恍惚听他们有人喊……喊什么‘大小姐’?属下怀疑……怀疑是不是……是大当家那位千金,阎媚的人?”

“阎媚?!”

钱贵瞳孔猛地一缩,霍然起身!

这个名字如同针一样刺中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黑山骑分裂后,阎魁那个年纪不大却手段狠辣的女儿阎媚,继承了最大的一股势力,一直打着为父报仇、重振旗鼓的旗号,对另外三股人马虎视眈眈,双方摩擦不断。

如果真是阎媚的人插手,埋伏了王魁他们,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不再是简单的探查肥羊,而是涉及到了内部争斗!

“你确定是阎媚的人?”钱贵死死盯着王魁,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王魁忍着剧痛,指天发誓:“三爷!属下虽然没百分百看清,但那娘们的做派,还有他们喊的‘大小姐’,十有八九就是她!她肯定是知道了我们在探查那山谷,想抢先下手,断了我们的财路啊三爷!”

钱贵背着手在厅内踱步,脸色变幻不定。

王魁的伤势做不得假,惨烈至此,若是苦肉计,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而且阎媚确实有动机,也有能力这么做。难道……那山谷真的被阎媚盯上了?

“来人!”钱贵停下脚步,眼中寒光闪烁,“把他带下去,找个郎中给他看看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离开住处半步!这件事要继续查。”

“三爷!属下对您忠心耿耿啊!”王魁装作不甘地喊道,被人搀扶着拖了下去。

知道钱贵虽然没全信,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自己暂时安全了。

王魁被安置在一处偏僻的木屋里,郎中来给他简单包扎了伤口,断了的肋骨也做了固定。

他平日里为人豪爽,喜欢结交,在寨子里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兄弟。

到了晚上,果然有四五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头目和喽啰,偷偷带了点劣酒和吃食来看他。

几碗浊酒下肚,加上身上疼痛,王魁的话匣子就打开了,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世道,当土匪也他娘的不安生!出去拼死拼活,差点把命丢了,回来还要被怀疑……真他娘的没意思!”

来看他的几人也是心有戚戚。

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叹道:“谁说不是呢!跟着钱三爷,虽说饿不死,但也就混个肚圆。抢来的好东西,大半都进了上面那几个的腰包,咱们兄弟能分到多少?还得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被官兵或者别的山头给剿了。”

另一个年轻些的喽啰灌了口酒,闷声道:“我老娘还在山下,都不知道我是死是活……真想有个安稳地方,种几亩地,娶个婆娘……”

王魁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兄弟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地方,能让你顿顿吃饱饭,干得好还能分到婆娘,住上亮堂的新房子,你们……愿不愿意去?”

“啥?”

“王大哥,你喝多了吧?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几人都愣住了,以为王魁在说胡话。

“老子没喝多!”王魁瞪着眼睛,忍着肋骨的疼,凑得更近,“老子这次出去,虽然差点死了,但也听到点风声……就在南边,有个叫靠山村的地方,人家就是这么干的!只要肯卖力气,就能分田分地,立了功,真给分婆娘分房子!比咱们在这黑风岭提心吊胆强一百倍!”

他将从张风那里听来的,关于靠山村“立功授田婚配”的制度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描绘出一幅有饭吃、有衣穿、有家室的安稳画卷。

这些整日在刀口舔血、对未来一片茫然的土匪们,哪里听过这等“世外桃源”般的景象?

一个个听得眼睛发直,呼吸急促。

“王……王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年轻喽啰声音都在发抖。

“千真万确!”王魁拍着胸脯(随即疼得龇牙咧嘴),“老子用人头担保!就看兄弟们有没有这个胆量,跟老子去搏个前程!”

几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心动与挣扎。

最终,对安稳生活的渴望压过了对钱贵的恐惧。

“干了!王大哥,我跟你走!”

“妈的,这土匪老子也当腻了!算我一个!”

“还有我!”

当晚,包括来看王魁的这五人在内,王魁又暗中联络了其他几个平日里有类似想法、信得过的兄弟,加起来拢共十二个人。

趁着夜色深沉,寨子里大部分人都已睡下,巡逻也略有松懈之际,这十二人悄悄摸到了寨子后方的马棚。

黑风岭的马匹本就不多,且大多被钱贵和几个大头目占着。马棚里只剩下七八匹瘦骨嶙峋的驮马和一两匹还算能跑的战马。

“快!能牵走的都牵走!”王魁低声道。

众人手脚麻利地解开缰绳,牵着这仅有的几匹马,如同鬼魅般溜出山寨侧门一个不常有人走的缺口,一头扎进了漆黑的山林之中,朝着南方,朝着王魁口中那个能分田分婆娘的“希望之地”,亡命奔去。

而此刻,钱贵还在为“阎媚可能插手”的消息而焦躁不安,浑然不知自己寨中已然发生了分裂,十几名手下连同宝贵的马匹,已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