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雷光刀还卡在半空，和黑影那反关节的手臂僵持着。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在涨，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连着地底深处，不断往它身上灌东西。他的右臂开始发麻，掌心的雷蛇噼啪作响，却压不住那股从指缝里钻出来的黑气。
就在这时候，胸口一烫。
玉简又开始发热，比刚才更狠，像块烧红的铁贴在皮肉上。他眉头一拧，注意力偏了半分，雷刀的光芒立刻弱了一截。
黑影动了。
那只钩子似的手猛地一扯，直接把雷光撕成两段。紧接着，它的另一只手从背后绕出，五指张开，掌心射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束，直冲苏逸面门。
苏逸反应不慢，左手立刻按地，开龙渊鼎催到极限，脚下的冰层瞬间泛起金纹。他想借地脉之力后撤，同时用化形鼎在胸前凝出一面弧形雷盾。
雷盾成型只用了半息。
可那道黑光撞上来的时候，就像穿过一层水膜，没爆，没炸，也没声响。雷盾像是纸糊的一样，连阻一下都没做到，直接被穿透。
黑光打在苏逸左肩。
“砰！”
一声闷响，皮肉当场焦裂，一股寒意顺着伤口钻进经脉，往丹田方向窜。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壁上，滑下来时留下一道湿痕。
陈梦瑶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拽到身后。她双手贴地，指尖划过冰面，想布个临时屏障，但符纹刚冒头就断了——这里的灵气被黑气污染，阵法根本立不住。
“你怎么样？”她咬牙问。
苏逸没回话，先低头看了眼肩膀。衣服破了个洞，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泡了冷水。他试着动了下胳膊，一阵刺痛顺着神经往上爬，整条手臂都使不上力。
他知道问题不在外面。
那股寒流已经钻进了体内，在经络里乱冲，差点撞到掌雷劫鼎的核心。幸好焚元鼎反应快，主动升温把寒气挡了一下，不然现在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没事。”他喘了口气，“就是慢了半拍。”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这一击完全超出了预判。那不是普通的能量攻击，更像是……规则层面的东西。雷盾不是被打碎的，是被“无视”了。
黑影站在原地，两条手臂垂在身侧，反关节的地方还在微微扭动。它没有追击，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像在等什么。
苏逸靠着冰壁慢慢站起来，右手撑地，左手压住伤口。他闭了下眼，九鼎在血脉里轮转一圈，检查伤情。结果出来了——开龙渊鼎和掌雷劫鼎之间的共鸣断了，得等三息才能重新接上。
这三息，就是死穴。
他睁开眼，看向陈梦瑶：“别愣着，退到玉简落点去。”
陈梦瑶摇头：“我不走。”
“这不是商量。”苏逸声音压低，“它刚才那一击，明显是在试探我的极限。接下来不会只来一下，你留在前面只会拖慢我反应。”
她说不动，干脆自己动手。趁着说话的空档，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甩。陈梦瑶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最后扶住了角落一块凸起的冰石才稳住身子。
她瞪着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苏逸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战斗才刚开始，他已经处在下风。不能再硬拼了，得想办法拖时间，等双鼎恢复联动。
黑影终于动了。
它抬起一只手，掌心朝上，那道黑光再次凝聚，比刚才更粗，颜色更深。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苏逸知道躲不掉。
他只能防。
化形鼎再次启动，这次不只是雷盾，他在身前叠加了三层防御——最外层是雷光网，中间是冰晶墙，最里面是一圈金属光泽的护罩，由融兵鼎强化而成。
三重防御刚布好，黑光就射了过来。
第一层雷网，穿了。
第二层冰墙，穿了。
第三层金属护罩，撑了不到一秒，表面出现裂纹，然后“咔”的一声崩开。
黑光余势未减，直奔苏逸胸口。
他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侧身闪避。黑光擦着他的肋骨划过，衣服破开一道口子，皮肤上留下一条血痕。虽然没正中要害，但那股寒意还是渗了进来，让他整个左侧身体都僵了一下。
“不行……”他咬牙，“这东西根本不讲道理。”
陈梦瑶见状，不再犹豫。她撕下内衬的布条，冲上前一把按在他伤口上，另一只手贴住他后背，灵能缓缓注入。
苏逸一开始想推开她，但她死死贴着，说什么也不松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声音很轻，“你觉得我帮不上忙。可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想一个人扛？”
苏逸没说话。
他确实这么想过。
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他闭上眼，让九鼎自行运转，配合她的灵能清理体内的寒流。这个过程很慢，每一秒都像在熬。他能感觉到黑影还在那里，没动，也没消失，就像是在看一场戏。
三息快到了。
开龙渊鼎和掌雷劫鼎的共鸣开始恢复，一丝微弱的金芒从脚底升起，顺着经脉往上走。
只要再等一下。
只要再撑一下。
陈梦瑶突然睁眼：“它在笑。”
苏逸猛地抬头。
黑影的确变了。它的身体依旧模糊，但那个该是脸的位置，裂开了一道细缝，像是嘴角向上扯。那不是人类的笑容，更像是某种机械结构强行扭曲出来的弧度。
然后，它动了。
不是往前走，而是双脚离地，缓缓浮了起来。黑光在它周身缠绕，像蛇一样盘旋。它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掌心相对，中间再次凝聚出一道比之前更粗的黑束。
这一次，目标明确。
直指苏逸的心脏。
苏逸想动，却发现双腿像被冻住了一样，反应慢了半拍。他低头一看，脚下的冰面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纹路，正顺着鞋底往上蔓延。
“快！”陈梦瑶一把抱住他的腰，用尽力气把他往后拖。
两人一起摔进角落，玉简就在旁边，还在发烫。
苏逸靠在冰壁上，大口喘气。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掌雷劫鼎的能量只剩三成，开龙渊鼎刚恢复联动，其他几尊鼎也因为连续作战出现了轻微震荡。
他抬手摸了摸肩膀，布条已经被血浸透。
陈梦瑶跪坐在他身边，一手扶着他，一手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封印钉。她的手指在抖，但眼神没躲。
黑影悬在半空，黑光越聚越亮。
苏逸盯着它，忽然开口：“你到底要什么？”
黑影没回答。
但它掌中的黑光，已经蓄到了极致。